玄关亮着灯,是齐可人给自己留的,他有点怕黑,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都会开个小夜灯。
去厨房随便煮了碗面,齐可人吃到一半时,擡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一楼客厅,里面空荡荡的,干净整洁得像售楼处的样板屋。
刚结婚那会儿,郁崇和齐可人经常会坐到客厅那张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茶几上摆着乱七八糟的水果和零食,边吃边看,看着看着,两人就能挤到一起,把沙发大部分都空着,再过一会儿,电影干放着没人看了,两人已经叠到了一起。
那时候,齐可人天天腰酸腿疼,尤其是大腿内侧的筋都拉疼了,幸亏他柔韧性极好。
Omega的骨架总是精致纤细的,郁崇非常喜欢他的脚踝,每次都要握着让他蜷到胸前,又亲又啃好半天。
齐可人双脚蜷缩在餐椅上,双手环抱膝盖,趴在上面侧头看自己的脚踝,郁崇身边都是出色的人,齐可人长相没有那麽惊艳,但身体柔软四肢修长皮肤极好,他的脚踝很好看,精致得像艺术品,现在也是老样子,可是他的丈夫却在容易□□爆发的易感期把他抛下了。
“没变丑啊,”他苦涩地笑了笑,喃喃自语,“才没到一年,就腻了吗?”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齐可人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齐可人花了两秒钟控制了一下情绪,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边的人一时间没说话,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齐可人眉头微蹙,“您好,哪位?”
一个不大熟悉的声音终于给了回应,“你好,齐可人,我是贺之岚。”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妥帖。
齐可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贺之岚这个人他见过一回,有一次他去郁达大厦找郁崇,正碰见这位贺先生从郁崇办公室离开,郁崇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他印象里,贺之岚那天穿着黑色西装,没系领带,白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着,身形修长,眼睛很漂亮,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眼。那天见面时,贺之岚似乎对他很好奇,过程里一直在上下打量他。
齐可人其实在这之前也听过这人的名字,因为最近半年里,他经常和郁崇一起上财经新闻,他也是做智能电动汽车的,和郁崇单独创立的郁尚有些合作。
他不奇怪贺之岚会有他的联系方式,郁家交际关系复杂,他嫁进郁家後,电话簿里多了上百人的联系方式,随便一打听就能要到他号码,只是实在很意外他会给自己打电话。
“贺先生好,您找我有事吗?”齐可人问。
贺之岚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好像心情不错,“我还以为你会不记得我了。”
这话说得有点过界的意味,齐可人没接他的话茬,只说,“我从不参与郁崇的公事,您有事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说完他就想挂电话,贺之岚应该是意识到了这点,匆匆道,“关于电池厂底价的事,我很抱歉。”
齐可人按红键的动作一顿,没明白他的意思,“什麽底价?”
贺之岚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试探道,“我们见面说好吗,电话里说不清楚。”
齐可人只犹豫了一秒钟,“既然电话里说不清楚,那见面的意义也不大,您想说我就听,不想说就算了。”
他又要挂电话,贺之岚却笑了,笑得出了声,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是凌厉的,但笑起来又掺杂着些年轻的恣意和爽朗,笑完了他说,“行了,齐可人,我输了,我向你投降。”
他的语气很软,带着求饶的意思,过于暧昧了。
这话说得单纯可爱,可这人年纪虽轻,却已经是行业大佬,掌控着一家数百人的公司,傻白甜走不到今天。
齐可人这边安静无声,贺之岚又笑,之後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吗?”话语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既然如此,那算了,我不来充当这个坏人。”
齐可人不想和他多说,有什麽问题,他可以去问郁崇。
挂断电话前,贺之岚说,“总之,这次是我不对,我给叔叔安排了一份工作,放心,不是在我公司,郁崇不会发现是我做的。”
齐可人呼吸一滞,在对方说完“晚安,祝好梦”挂断电话後,他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叔叔”是什麽人。
睡觉前,齐可人拿着手机犹豫了好半晌,才编辑了一条微信,“贺之岚今天给我打过电话,他说电池厂底价什麽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等了五分钟,郁崇那边没回复,齐可人手指颤了颤,又发送了一条:“他给我继父安排了工作,明天我会跟妈谈,让他辞职。”
又等了半小时,微信还是如一潭死水。
直到第二天早上,齐可人起床看手机时,才看见後半夜郁崇回复的信息,只有短短两个字,“不用。”
齐可人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两个字针对的是他让继父辞职的事。
不用和母亲纠缠,照理说应该松一口气,可齐可人心里却没着没落的,总觉得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