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裴家和千禧年
挂断电话,裴涅工作到凌晨才离开公司,开车回到离公司不远的一套房。
裴涅很多年没回来依稀记得在海城有一幢别墅,但他没有选择住在那。
那是带私人庭院和游艇码头的别墅,碧蓝色泳池外的河道停着一架游艇,数条湖泊河流切开半岛,银波泛泛,砰然千里,直抵绵长广阔的海湾。
回到家,裴涅进门後换鞋,大地色偏灰的家利落庄重不失雅致,配以胡桃木丶黑檀木家具,棕色醇厚亮丽,却渲染不了房子里缺少人气的冰冷生硬感。
裴涅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小臂肌肉劲瘦精悍,正在书房里收拾东西,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宁静,他走到客厅,弯下身伸手捞过手机。
“和裴琤支持的私人基金合作顺利进行,已经实现完全控股,从纽约证券交易所退市……”
裴涅听着电话那头的人汇报,不疾不徐临时安排工作突发状况。
挂断视频电话,裴涅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考虑着国内闻家直系的事。
裴家在上个世纪初作为名门望族,百年世家,祖宅定居在苏城,祖辈父辈的一生都相当传奇和精彩,都是在动荡中为国家民族做了很多事情的人。
後来裴家族中意见却出现分歧,直系心怀大义丶国尔忘家一心留在国内,而另一支带着部分家産迁居到东南沿海,没过几年又远赴大洋彼岸,出国避难,裴涅的母亲就是出生在美国的海外血脉。
随着两支关系逐渐变冷,几乎完全断了联系。
美国裴家在异国他乡扎根下来,在华人商会还未成立前就低调积攒了庞大的财富,産业涉及房地産丶金融丶医疗器械等多个领域,家族里有些胆识过人丶野心勃勃的人扎根到能源丶航运丶生物科技这些利润最为丰厚的生意。被诱人的利益蛊惑,贪心不足蛇吞象,利欲熏心妄图获得更多权力。
美国裴家至今都重视一些老旧的宗法秩序和封建传统,女儿可以宠,但继承人必须是儿子的思想。
裴涅妈妈裴蔚就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与某个寡头财团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从本来一段普通的自由恋爱,走到被裴家半强迫的利用结婚,内里龌龊和肮脏不必多说。
最初几年两人之间还有恋爱时期的浓情蜜意,甜蜜浪漫,多年後俩人感情几乎消磨殆尽。
裴蔚蛰伏忍耐多年,在裴涅同母异父的哥哥裴琤六岁,姐姐裴珈四岁的时候,她硬扛着美国裴家那边的压力离婚。
但因为签了婚前协议,而且作为离婚的条件,要将对方多项婚内过错遮掩。裴蔚为了防止被两家同时报复,同意了条件,并且签署了一系列保密协议。
另一边裴蔚留了後手,一边利用证据和把柄钳制住美国裴家,她威胁裴家虽然做不到鱼死网破,但让两家産生隔阂还是做得到的,所以美国裴家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边又硬生生撕咬下高额赡养费离开美国,带裴琤和裴珈两兄妹回到了中国。
裴蔚家教严格,极度聪明完美,笑起来仿佛都是既定的明艳灿烂的弧度,热情友善却并不好接近,是个非常冷漠的人。
她的前半生连人生都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毕业于常春藤顶级商学院,钢琴演奏技艺高超,油画天赋和才华令人惊叹,获得过国际艺术展的金奖,但骨子里却有着无法被驯服的自由,和强烈的自我意识,对家族规矩冷漠轻蔑,能毫不犹豫割舍家族和血脉亲情。
裴蔚回国不仅是因为被冷酷无情的裴家厌弃,更是出于旺盛的好奇心,回国後人情世故的巨大差异,在很多事情上的磕磕绊绊,都没有浇灭裴蔚的开朗善于交际丶享受生活的性子。
二十多年前,千禧年即将到来。当时国内裴家虽然败落到人丁凋零,但年轻一辈都是钟敏灵秀丶坚韧不拔之辈,国内又正处在经济繁荣腾飞的阶段,时至运来,不多时便重新依靠实业崛起。
裴蔚回国後给裴家投资了一些资金,裴家也投桃报李帮助裴蔚,两边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这次裴涅回国是因为裴琤和裴珈正鲸吞蚕食着美国裴家,这一代的掌舵人决策失误,麻烦纷至沓来,差点上到联邦法院,曾经辉煌的家族逃不过兴衰起落的命运,被严密监控,被迫自断一臂放弃了一些自由和利益。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美国裴家後辈败家子频出,青黄不接,被裴琤和裴珈吞了个七七八八。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美国裴家前段时间向国内寻求帮助,虽然在道义上有些令人不齿,但终究还是藕断丝连。毕竟在国内裴家落难的时候,美国那边也想过雪中送炭,接济一下他们,却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但这次大洋彼岸出事,国内收到消息後,不太可能完全袖手旁观。
所以裴涅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闻郁,除此以外顺便处理和裴家洽谈合作这件不大不小的事。
等洗漱沐浴完,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裴涅这会儿才算真正躺下休息。
第二天,超一线海港城市交通干道上常见的拥堵不堪,道路两旁绿植叶子带着的尚未褪去的潮湿水汽,被柏油路上的汽车尾气烘个干净。
裴涅坐在桌前翻阅着文件,一身考究妥帖的黑色三件套西装尽显宽肩窄腰,胸肌蓬勃结实,他的头发一丝不茍地梳在脑後,没有一丝杂乱,很有些斯文败类的模样,散发出独特的魅力和气场压力,气场迫人。
助理站在他下首恭敬地汇报完工作後,裴涅拨通一个电话,简短说了几句挂断,召集了公司高层管理进行会议,沉稳老练的处理公司国内事务,会见各部门负责人,批准战略发展规划,投资丶融资方案和对重大项目进行决策。
下午和几位亚太丶北美地区的高管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视频会议,等一天大大小小的会议结束,着手将剩下的公司事务处理完毕後,已经是晚上近八点。
身後是一整面的全落地玻璃窗,裴涅按灭手机,解开西装扣,後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
他几乎不眠不休工作了好几天,才处理完工作事务。
除了一些公开且风头极盛的身份,外界几乎对裴涅没有任何了解。裴涅二十多年来活跃在欧洲那边的社交圈,刚掌权没几年,又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把工作重心放在大洋彼岸这边,所以除了欧洲级别很高的高层外,知道裴涅家世的人寥寥无几。
裴涅不仅要迅速熟悉公司的业务,并且着手管理和决策部署,高管也要熟悉裴涅的做事风格。好在因为裴涅过于出色的能力,和高度成熟化的公司让这一切变得简单了不少。
就是他父亲那里不太好交差,前段时间找了个还年轻需要多历练的借口才回到中国。
他掀起眼皮,目光悠然散漫地盯了几秒放在办公桌上的黑色袋子,那是他私人助理放到他办公室,送还回来的那件礼物。
他短促地笑了声,眼里一点笑意也无,起身,面上的笑完全消失殆尽。
裴涅走过去,没多看一眼,拎起袋子,随手又力度恰到好处丢进保险箱,像台球击进球袋一样稳妥而精准。
【作者有话说】
裴涅的妈妈有一个前夫,离婚後找了好几个男友谈了几场恋爱,最後找了裴涅的父亲结婚,集齐东西方文化精华,是个十分前卫又洒脱浪漫的人。
一家都世界各地到处飞,不是工作就是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