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华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的僵在了原地,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停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死死的盯着那短短的几行字,只感觉仿佛是青天白日里落下了一道惊雷,砸得他头晕目眩。
那一个“枭”字,不停的在他面前旋转放大,到最后变成凌乱模糊的一团,就如同他此时的脑海一样,混乱极了。
八年时间杳无音讯,又在之前抓捕犯罪集团高层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里,可此时却又突然发过来这么一条讯息。
应该相信他吗?
能相信他吗?
他真的没有叛变吗?
种种复杂的思绪,在严重华的脑海当中交织盘旋,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找不到头,也解不开。
严重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扔进了椅子里,后背贴上了坚硬的靠背,让他悬在半空中的心仿佛找到了一个落点。
他闭了闭眼睛,八年前,那孩子坐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语,仿若依稀还在耳畔。
那时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现在也即将快要奔三的年纪了。
“严叔,阿序阿肃他们都还小,让我去吧,我不仅仅是他们的大哥,我的父母亲人全部都死在他们的手中。”
“无论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作为一名警察,这都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倘若无法完成任务,那便提头来见!”
年轻人的目光,从一而终的坚定,嗓音一如既往的敞亮。
挺直的脊背映照在闪烁的国徽下,有着一往无前的力量。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在严重华的耳畔作响,“相信他吧,相信他……”
“吱——”
严重华猛然间起了身,椅子拖在地上发出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的大踏步冲出了办公室。
“严厅。”
“严厅下班了?”
“严厅你慢点。”
……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志们不停地打着招呼,平日里一向礼貌待人的严重华,却始终置若罔闻。
他眉头紧锁,步履匆匆。
每一步又都走得格外的坚定,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绕过长廊,踏上楼梯,站在宁州省警察厅长的办公室门前,严重华难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沉思了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终于抬起手敲起了门。
“进。”
严重华推门而入,巨大的黑色沉木办公桌后面转过来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穿着一件笔挺的制服,眉宇间皆是岁月沉淀遗留下来的痕迹,左脸眉弓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但很神奇的是,这道疤痕并没有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凌厉,反而是使得他看起来越发慈祥了几分。
胡司桁抬眸间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盘,发出一丝疑惑来,“到点了,还不下班?”
“胡厅,”严重华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了起来,面色也格外的郑重,“有消息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胡司桁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消息?”
严重华没有说话,走上前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面写了一个“枭”字。
八年前派了代号为“枭”的卧底前往甸北的事情,知情的人只有严重华和胡司桁,而胡司桁也只知道个大概,这个“枭”究竟姓甚名谁长个什么样,只有严重华一个人清楚。
过了这么久,胡司桁都快要以为对方要么牺牲了,要么叛变了,却突然来了消息。
他敛了敛衣襟,难得正色起来,“消息来源可靠吗?这人是否还值得信任?”
严重华再一次想起了那双坚定又明亮的眼眸,他沉默了一瞬后,重重点头,“可以信任。”
“好,”胡司桁应了一声,“你尽快拟订个章程来,明早我们开个会,早点制定好计划,早行动。”
严重华双腿立正站好,敬了个礼,“是!”
——
南城锦江分局——
齐肃倚靠在门口的石柱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脚底下的砖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面色很是凝重,神情也非常专注,林知夏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直到林知夏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说你干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喊你好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