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将人带出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叶栖风根本来不及稍微松一口气,便再次调动起浑身的内力,拼尽全力的朝城内赶。
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唯恐自己去晚了那么半刻钟,见到的就是恩公冰冷的尸体。
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大,城主并不知晓,但他只知道武功内力都比不上自己的叶栖风,却在这一刻赶路的速度要比他快上许多。
城主觉得自己已经是尽可能的在赶路了,可依旧离叶栖风越来越远,拐过几个街角,便彻底消失不见了叶栖风的踪迹。
如此快的速度,几乎已经爆发到极致了吧?
等到城主终于紧赶慢赶的来到城主府的门口,就见满是血腥气息的院子里头,只站着叶栖风一个人。
不仅是聊苍一行魔教的人消失不见了,就连沈听肆也没有了踪迹。
只有院子里那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办法散去的血腥气息,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恐怖的打斗。
城主府内之前受了伤的那些人,依旧被五花大绑着扔在边上,但却于性命无碍,城主迅速冲上去,把绑住他们的绳子给解开了。
随后询问一个受伤比较轻一些的年轻人,对方的神志比较清醒,倒是很清楚的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给转述了过来,虽然之前已经给叶栖风转述过一遍了,“那个僧人的武功不敌聊苍,过了不到百招就已经受了重伤,但他比较豁的出去,似乎是有些不要命了,后来又拼死重创了聊苍。”
年轻人提到这一幕,似乎是有些不忍回想,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双方打的两败俱伤。”
“接下来呢?”城主迫不及待的追问,“为何现在人都不见了?”
就算是沈听肆牵扯住了聊苍,聊苍还带了其他的手下,他们还没有拿到天元剑法,不至于这般全部离开。
难不成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城主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究竟说些什么好了,这个天元剑法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究竟有没有这么强的威力,根本没有人知道。
可偏偏因为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东西,死了这么多人,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去。
那个年轻人侧头看了一眼叶栖风的方向,眼睛有些躲闪,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斟酌着话语,“好……好像是同归于尽了。”
“聊苍和那个僧人全部都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他们被绑着身体,身上还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前去查看到底死没死。
但根据年轻人的猜测,应该是都死了的。
如果聊苍没有死的话,聊苍的那些手下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年轻人身上的绳子被解开,恢复了些许的自由,他揉着自己身上发酸发痛的地方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聊苍的死太过于重大,剩下那些魔教的弟子没有理会我们,抬着聊苍的尸体就走了。”
城主的一颗心瞬间被揪了起来,虽然他和自己的家人们的确是因为叶栖风才受到了牵连,但这个事情也完全不能够去责怪叶栖风。
叶栖风也是为了救自己和家人,才留下那个僧人,独自一人去对付聊苍。
城主不清楚叶栖风和那个僧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可既然两人之间能够以性命相托,那一定是情感深厚的。
现在人却死了。
城主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来,可张口之后,他却发现自己竟有些无言。
千言万语都好似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效用,再多安慰的话,也终究换不来一条命。
城主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了出去,他觉得还是让叶栖风独自一个人消化一下这些情绪的比较好,所以转头安排起了府里的事情。
那些逃掉的家丁,丫鬟们得重新找回来,院子里的血迹得清理清理,受了伤的人要去找大夫抓药,打坏的家具要重新制作……
事情也还挺多的,现在整个院子里这些人几乎除了他以外,就没有能够活动的了,都得他亲自跑着去干。
叶栖风站在那一片格外突兀的血迹前,这一摊的血迹颜色要比其他地方的血迹颜色要更加的鲜亮一些,而且数量也特别的多,几乎凝固起来都有半寸厚了。
他听那个年轻男人说,恩公最后倒下的地方就是在这里,生死不知的被魔教的人带着离开。
可又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呢?恩公伤了他们的左护法聊苍啊,甚至有可能还把聊苍给杀了。
恩公必死无疑。
甚至是只要恩公被带到魔教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在,就又会受到莫大的折磨。
江湖上一直传言,魔教的地牢里面有数不清的刑具,就算是武林盟主走上一遭,恐怕也得脱一层皮,甚至是那里面的刑具的数量比之朝廷的东厂大狱里还过之而不无不及。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一直从心底窜到叶栖风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可他没有落下泪来。
或许是在太过于悲伤的时候,眼泪就没有办法流出来了吧,他没有哭,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酸涩不已,北方夜晚的寒风凛冽,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眼眶周围一圈的肉都宛若针扎般的疼。
恩公……
不见了……
或者,死掉了。
整个院子万籁寂静,安静的叶栖风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