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以为失败了的时候,倒数突然停止了下来:“已识别最新指令……数据记录中……数据标记完成……传输系统升级将在四十八小时内开始。5秒後将开始意识回传……5……3……1”
李姿意猛地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杂货店中,呆了一下,立刻打开系统界面。
系统提示:“已完成数据记……”但随後界面闪烁了一下,就像停电似地关闭了。
视线正中有一排警报提示:“自检系统已开啓,因为已经历12小时全负荷运转,且用户在传输过程中使用远程控制,导致系统过载,系统现在进入被动休眠自检状态,所有进程暂停。所有升级暂停。本次休眠,预计在4小时59分钟01秒後结束。请用户注意,在意识传输中,对系统下达除‘登出’‘暂缓登出’‘登出手动自动状态切换’的指令之外,不可使用任何其它指令。自本次更新後,除‘创造者最高权限’之外,其它权限指令,将不会再在传输中得到任何响应。请用户合理选择下达指令的时间。”
只是暂停。没大事。以後不用就不用吧。
李姿意松了口气,等休眠结束,升级完成後她就可以再回到当时的时间与地点。
但想到孔不知却是心绪万千。孔不知怎麽会在那里?
那不可能是长得像,那根本就是他。
老板听到响动进来,还没开口她就急急地问:“你知道逐鹿年间有哪个修门虐待属民导致属民叛逃的吗?”
老板边查看她身上的恢复情况,叫她不要动,边皱眉回说:“逐鹿年间哪有修门之说,那时候人丁兴旺,三修界是以世家为主,比如大梵山修慈悲道的洛家,伽河修随心道的施家,小量川修剑道的霍家,无妄泽修逍遥道的米家,这些都是大世家,另有小些的,比如铸器的丶擅种灵药丶养灵兽的,都是不同姓氏的祖传之技能。各氏丶族群居,自设族学,传承祖宗功法心法。所以当时,没有‘修门各派’之说,只有‘各世家’之说。直到坠魔之灾过去之後,大小姓氏人丁稀少了,连当时的大姓活下来都不出三五人,大家才开始不得不,不再以姓氏丶血脉为尊,凑巴凑巴,建立起门派广收弟子,也是从这个进修属民开始可以入道的,这样一来,地位也就比以前高了不少。但你要问,当时谁家最霸道的话,肯定是霍家,除此之外无族能出其右,毕竟他们家是入剑道的,剑是凶悍之物。但你说的,虐待属民以至于叛逃的,我到了没有听说过。”
没有?难道是因为人全死光了,以至于最终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吗?李姿意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逐鹿年间,有一个叫宁生的人。”
“宁?宁生这个名字是没听过,但‘某生’这种名字,一般是私生子的名字。如果他真是私生子的话,宁就并不是姓氏,而是他出生的地方。指的是他是宁城,或者宁川所生。”
这样?
李姿意心中有从来没有过的迷茫,孔不知到底是什麽人?自己真的了解他吗?他明明是和自己一起,在宝定年间来到三修界的。可为什麽逐鹿年间就在了呢?
老板一脸不耐烦:“好了,你别乱想了。这个那个一大堆,看把你给闲得。”问她:“你现在感觉怎麽样?可有哪里难受?”
经过这十二小时,她身上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痛虽然还是痛,但与之前相比,已经算是非常的轻微。
“这就行。换了张皮不可能完全像自己的,这痛以後也不会消,你只能一直忍耐一些了。”老板表情也难免黯然,查看她背後的缝线:“伤口到是长得还不错。”
“我看看。”李姿意暂时放下系统的事,伸头往背後看。
老板犹豫了一下,随後将镜子搬到塌前,让她背过身。
她扭头从镜中看到,自己後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缝合线,像是一个烂了的布偶,虽然被人精心地缝补起来,但却难免叫人触目惊心。
当时剥皮的时候,就没剥好。她身上剧痛,导致匕首都拿不太稳,还在皮上扎了几个洞,自然连条直线都划不出来。
此时看着,伤口分外地狰狞。除此之外,还有满背的朱色咒文。
陶弃从仓库上了货,回来见内间的李姿意醒了,一脸高兴正要进去,见她脱衣裳,连忙驻足在外,站在回廊上,扭头望着别处,不过里面两人说话的声音仍传出来。
“换皮本为邪术,这个咒言一来可以镇灵。二来可掩煞气。”老板免不了要嘀咕:“要是知道你身上有煞气,早早地封起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除不掉,掩还是掩得了的。”
李姿意叹气:“别说你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煞气。”她之前全然也没听说,什麽天煞。
“这天煞之气,非凡煞,不用法器特定去探,是察觉不了的。你说啊,这也是奇了,谁能想得到,这世上有人用一双肉眼就能看到天煞之气?这个霍东篱,也不怪世人都说他天纵奇才。”老板免不了要长吁短叹。
李姿意的目光只在镜中自己背部短暂地停留,就看向那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长得十分张扬丶艳丽。到是比以前阿李那张更契合她的本性一些。
她才适应自己是阿李没多久,现在又得再适应另一张脸了。再想到当时霍东篱,心里还是有些怅惘,嘀咕:“小孩子长大後,真是可怕。亏得我还抱过他多少回呢。早知道,饿他几顿解解气。”不过也还行吧,换一张就换一张。擡眸从镜中看到老板皱着眉,不解:“怎麽了?”
“天煞之气不是小事。与天地灵气一样,是天地孕育而生,确实没有听过有解。”老板不免一脸担忧。
李姿意安慰他:“我听他们说,天煞之气触之及死,想必正是因为死得快,才没时间查出解法来,我即不死,时间多得是,还怕没法子吗?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够聪明的人。”
老板听着,表情才稍稍放松一些:“那到也是。你现在既然灵脉又有希望得回,自当好好谋划,若是灵脉得成,也未必没有除煞的法子。”
又交代起这俱身体的事。
“我问过陶弃,又去查证过,这女子叫九月,本地洛氏的大小姐。”老板问:“你猜洛氏是什麽人?”
“什麽人?”
“本地洛氏是当年大梵山洛氏的後人。逐鹿年之灾洛氏死得还剩一个小子,但胜在娶妻能生养,渐渐又繁衍了起来,後投身于伽河为其门人。”
伽河?游青青就是伽河弟子。李姿意十分意外。
老板说:“伽河每五年,会到各门人族中选取新弟子。这次选了投奔洛家寄人篱下的陶弃,洛九月不服当场就闹起来了,但到底是伽河来使,不是她家里那些成日哄着她的下人,自然未予理会。她失了颜面心中恨不过,叫身边的下人把陶弃杀了,但下人不敢。说,以往怎麽折磨陶弃都无所谓,但现在,陶弃已经是上使挑中的人,要是死了会出大事。她听了只觉得下人疲懒,都是托词,便一个人跑去找陶弃算帐。”
之後就正是李姿意血遁到那里时,看到的凶残场景。
洛九月长得是个天仙,行事却远不止是刁钻,手段凶残全无人性,她不止是要杀陶弃,还要慢慢地杀,让他死得极尽痛苦才能泄愤,圆回自己当衆落选所丢的面子。
李姿意冷笑:“大梵山修的是慈悲道,我看她下手便是灭人魂魄的手段,还道是什麽事,一问却是为了面子,我说她几句,还想杀我呢。洛家这样还不如当时绝後。我要是洛家的宗主,当年就亲手带他们一起死了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说着只觉得内腑生痛,她停下缓了半天,老板急忙替她顺了会气:“你虽然有圣器护体,但它也难将打到你身上的术法尽数吸收为已用,总有溢出一二,说起来似乎不大,只是一二而已,可便是这一二也够你吃一壶的,就你现在这个身身躯,可不是九百年修为在身的大阴山姑奶奶了,弄个不好就是惨死,你以後千万小心一些。万不可自恃过高,反而出事。”
但见她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不由得心酸。之前那麽康健的一个人,生生成了这模样。但面上也不显,语调尖刻骂她:“也就是你,自己都难保了,还有空管闲事。还跑去跟洛九月打一架。你要人皮,我不会去帮你找?我看那个陶弃也并非善类,他自幼心苦,未受世人善待,虽然可怜,但心性难免有偏,帮他未必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