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闭上眼,高考体检,教室里光影交错的那个清晨,08年的那场大雪,清冷绵长,还有夏令营那个清风徐徐的夜晚,一幕幕,一祯祯,走马观花地在脑海里闪现。
那晚,谢文辗转了许久才入眠。
那头的何晓挂完电话,盯着屏幕由亮到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长吁了一口气,埋在心头多年的压抑与无措感终于随着这口气全部舒展开来。
那种喜悦与激动的情绪急需一个出口宣泄,想到还有一个室友没回家,顺手拎了一个篮球推门而出。
郑忱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忘乎所以。
南航的生活虽辛苦,但是住宿丶夥食真的没话讲。他们住的是三室一厅,空调丶洗衣机丶冰箱各类家电应有尽有。
何晓走到郑忱身边,踢了他两脚:“走,陪小爷我打球去。”
郑忱眼皮都没擡一下:“你大爷的,脑子被驴踢了吧。天天训练还没到位啊,难得三天假,找什麽虐,不去。”
何晓一手夺过他手机,往旁边的餐桌上一撂。
郑忱瞬间就怒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上来就是一脚,何晓灵敏地往後退了两步。郑忱用手护了一下自己。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何晓回的那一脚,一擡头,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篮球,清清高高地站在餐桌下,满脸笑意。
郑忱不知道怎麽回事,满脸狐疑地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什麽奇怪之处。唯有何晓满脸春色地对着自己一阵傻笑。
郑忱後背发凉,哆嗦了一句:“不是吧,宿舍就我们两个,你兽性大发?”
何晓用篮球砸了一下他:“滚犊子吧你,小爷我眼光高,就你这样皮糙肉厚的,我真心瞧不上。”
郑忱狐疑:“我谢谢您。那你这幅春风荡漾的表情几个意思?”
何晓一手揽过篮球,一手带着郑忱:“陪我打一场。”
两个人在操场上打了一个多小时,很凶倒很尽兴。
最後精疲力竭地躺在草坪上。
郑忱喝了口水,胳膊杵了下何晓:“说吧,有什麽好事?”
何晓仰望着星空,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清明,周围绕着一层光晕,朦胧亦透亮。
“谢文让我明天去找她。”
说完,何晓起身,整个操场回荡着他舒心的大笑。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三天,谢文早早醒了,看了一眼闹钟,才4:00多,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天还没亮,世界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谢文合着眼睛,给自己打气:“这样是对的,你看,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清明的票的确难买,得知清明休假时间,何晓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
他总有方法让谢文明白他来武汉了,明面上的通知也行,暗地里的惊喜或者惊吓也罢。
唯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松口一起去看樱花。
昨晚打完球洗完澡躺下後,那股躁动的情绪总算按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清风徐徐,竟有些夏天的模样,终于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一夜也没睡踏实,满脑子都在想见面要怎麽说又要怎麽做。後来实在太困,终于入梦。
闹钟一响,立马起床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啓程。
虽然是早班车,但因为是节假日期间,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何晓坐在靠窗的动车上,看着窗外闪过的一帧帧的风景,走马观花,与上一次全然不同。
没关系,以後慢慢看。
到了谢文宿舍楼下,看时间还早,绕着校园转了转。又驾轻就熟地去校外早餐店买了早饭,这样来回一折腾,到宿舍楼下差不多10:00了。
一直到10:30都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那个人,也由开始的气定神闲到後来的心浮气躁。想了各种可能,最坏的一种不过是早早就离开宿舍或者打算一天都窝在宿舍里,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彻底拒绝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她绝对不是这样的姑娘。如果她後悔,也一定会认认真真地来和自己说清楚。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涌,直到接到谢文的电话,眉头才舒展开来。
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书中关于爱情的所有衣带渐宽的描写,果真写实。
这头谢文倒是没那些心思,因为醒得早,後来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这才折腾晚了。
醒了看了眼时间,简单洗漱一下,匆匆忙忙套件衣服,随手捡了个包就往外冲。
刚刚出了宿舍门口,就看到何晓背了个运动包,斜挎在肩膀上,手里提着早餐。长期的户外训练,让他身板笔直有型。
站在树下,树影错落,轮廓愈发清晰隽秀。
谢文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摸了摸包带,先道起了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睡过了头。”
何晓看着她有些炸毛的头发,出门一定慌慌张张的。
在她奔向自己的那一刻,哪里还有什麽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