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阿聿已经?去北楦了,只有假期偶尔会来南榆。中考结束後阿聿来南榆的那?次,蒋奕程也在。他借着完成作业的由头举着灯泡碎片跑来跑去,还刚好让碎片扎在了阿聿手上。」
说?到最後,他颇有些义愤填膺,唾弃道:「蒋奕程说?自己是不小心?,谁相信!得瞎成什?麽样才能看不见眼前的大活人?」
温淇竹不自觉紧皱眉头,听出了季煦礼藏了很多关键信息,话里不少矛盾之处。但她没有较真?,只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後来呢?这件事後来怎麽解决的?」
季煦礼语气微妙:「以阿聿他妈那?态度,当?然是不了了之啊。」
她难以置信地?追问?:「……周淮聿没有反击吗?他们父母也没有表态吗?」
「没有。」季煦礼答得乾脆。
温淇竹张张嘴,胸口有些闷,萦绕在心?头千丝万缕的不解最终都没有问?出口。
这和她认识的周淮聿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个性,怎麽会在受了委屈後好不作为,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呢?
更不明白的是,这种事为什?麽父母会不作为?
尽管季煦礼没有明说?,但她还是窥见了这件事背後的家长偏心?丶区别对待。
再联想到周末时蒋奕程趾高气扬的模样,以及周淮聿一直以来冷淡疏离的态度,她不由自主脑补了很多。
不论是她自己的生活环境丶还是平日接触到的好友们,都是家庭幸福丶父母疼爱的独生女,来自原生家庭的不公一直都只是遥远的概念,只是偶尔听家长们闲聊时提及丶或是在语文阅读题里见到,从?未真?切地?离得这麽近。
短发少女别过头去,视线越过走?廊来往的学生,企图望进?二班教室。
可?惜教室前门虚掩,将教室内的一切藏了起来。
临近教室走?廊的常青树被风吹得晃动,阳光支离破碎,像是金子在走?廊里跳跃。高二二班的教室的那?排白墙也反射出刺目白光,将一切窥视挡了回去。
什?麽也看不见。
她眯了眯眼,在斑驳晃眼的光影里,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周淮聿安静垂眸看着自己左手血淋淋的伤口,不哭也不闹,甚至不为自己喊一声?委屈。
温淇竹收回视线。
尽管知道周淮聿肯定不需要他人的怜悯,但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就像《狼冒险》里,那?头小狼生为狼就已经比其他动物多出更多机会和可?能,可?是她就是觉得它可?怜。
世人处境各异,总不能因为永远有人更惨,就否认程度不一的痛苦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生怕季煦礼口无遮拦说?出更多周淮聿的私事,索性生硬地?结束了话题:「不说?了,我去找谷老师。」
说?罢,不等季煦礼回答,她就抬脚继续向前方走。
只是脚步不复先前的轻松欢快,变得心?事重重。
季煦礼看着温淇竹离开的背影,轻轻哼笑一声?,大大咧咧在走?廊里掏出手机,翻出周淮聿的聊天框,敲了一行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