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吹糖和捏糖不同,画糖要简单许多,大抵是以铜勺为笔,以较为粘稠的糖稀为墨,一旦起笔,心中最好要有全图,不然的话容易不连贯,影响卖相……”
“糖稀落下的速度很慢,是以不必有所慌张,一笔一划的,慢慢来……”
说话间,老板便画好了一只蝴蝶,当真是一气呵成,笔墨饱满,未有间断,最後放上竹签,等待冷却即可。
老板:“哈,学会了麽?”
婳:“十之八九,有待躬身。”
老板:“那你们俩慢慢玩着,我得偷闲去瞧一眼那什麽「游神演迹」。”
“欸……”沧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比如「游神演迹」到底是个什麽习俗,老板便已经跑得没影了,只好朝婳道:“这老板心真大,也不怕我们偷了她的糖人摊子。”
婳:“可能我们看起来比较心善。”
沧深表认同,“既如此,便不管她了,我们来做糖人吧。”
“嗯。”
加热糖浆,这一步婳瞧得十分清楚,沧经常炼丹,对火候的把控自然也登峰造极。
可惜只有一个铜勺,两人无法同时一展身手,婳谦让道:“表妹先来。”
沧暗道:这人就这麽不想叫她阁主麽?
她拿起铜勺,心中已然有了雏形——是一只愤怒的兔子,然而现实与理想总是大相径庭,就在铜勺微微倾斜时,糖稀却流到了铜勺底部,自然而然偏离了落点。
这使得沧有些慌张,不自觉加大了铜勺的倾斜角度,顿使石板上的笔画变得粗了起来。
(啊……好尴尬……)
(婳一定觉得我很笨……)
尽管脸很烫,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画下去,在画完一大一小两只耳朵後,婳把手搭在了她握勺子的手上。
似是被烫到一般,沧停了手,她知道自己的体温偏低,但这绝不是体温差异的缘故。
“老板说,不必有所慌张,慢慢来……”婳矫正了铜勺的角度,然後牵引着沧继续作画。
不得不说,矫正了角度之後,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多时,一只兔子便画好了,是一只开心的兔子,沧慢了许多拍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你怎麽知道,我要画兔子……”
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侍奉在书房已久,擅自揣测出了表妹画兔子的起手式。”
“原来是这样,我差点以为你会读心。”这把沧吓得一直不敢回想握手的事,她暗暗疑惑:婳怎麽什麽也不说?以往至少会有一句抱歉吧……还是说,婳根本就是故意想占她便宜?
沧趁着放竹签的功夫专门瞧了一眼婳,并无异样,只得又自我反驳道:婳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是我太敏感了吧,只是握个手而已,哪有人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婳淡淡道:“我可不会此等法术。”
沧把铜勺递给了婳,然後将兔子和蝴蝶收到一旁,“…表姐,该你了……”
“好。”
出乎沧的意料,婳完全不像一个新手,提勺扶袖,有板有眼的,只寥寥几笔,亦能窥其功底之深厚。
沧从其中略微领悟到了人物的绘画之法,婳所绘为一女子,服饰得体,翩然大气,还有一丝似曾相识……
“嫦娥?”她道。
其实不是,但婳应道:“嗯。”
沧把自己的兔子放到旁边对比,叹气道:“所谓相形见绌,大抵是如此了。”
婳:“按理说,这兔子也有我一半的功劳,表妹此言,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况且表妹多为自学,而我却是有人相授,自是不能相比的。”
沧:“话是如此,可我一想到你原来画得这麽好,以前还一直瞧着我画……”
婳:“表妹作画与我会画,本不是一回事,你知道我不会有旁的意思。”
沧:“我也知道,我就是……”
婳:“不好意思?”
沧:“……”(她怎麽那麽直白……)
婳:“不必有这种情绪,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阁主的画独有美感,是婳欣极穷追之作。”
沧:“……”(真的假的……)
“娘亲,你看,有糖人!”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对母女,正朝着她们走来……小女孩的母亲问道:“老板,这糖人怎麽卖呀?”
沧尴尬笑笑:“我们也是客人,老板走了还没回来呢。”
“那这?”她指着石板上的嫦娥,兔子还有蝴蝶,沧也理解,小孩子的话,不吃着糖,应该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