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边上,录事们提笔严阵以待,只等宁不羡哭诉冤情。
宁不羡整理措辞,先报家门:「家父宁恒,乃是……」
果然,她还没说完,莫善行就匆匆打断了她:「你说你们是吏部尚书宁大人之女?」
边上一位录事听到此处忽然顿了笔。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堂下跪着的宁不羡。
此人,正是宁不羡之前相中的崔宜。
崔宜自那日将宁不羡所赠的衣裳借给沈明昭一用後,就一直在後悔。
他心下总觉得自己无意间错过了些什麽。
直到他听说尚书府的宁夫人要为家中二女儿同沈明昭说亲,他心下便生出一股直觉,这位二姑娘,一定就是给他写信送东西的人。
崔宜很想去宁府当面对质,但他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和理由。想问沈明昭,他一介九品下官,平日里连户部侍郎的面都见不到。
「二位姑娘……有什麽话慢慢说,先按例报上名姓吧。」听到二人的身份後,莫善行的态度就变得愈发宽和,他边说,边向一旁的小吏使眼色,小吏会意,前往尚书府请人。
宁不羡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这本来,也就是她的目的。
怎麽?萧姨娘指使人做下这般好事,想要半点腥臊不沾就脱身?做梦!
她弱弱开口:「小女……小女行二,身旁是我妹妹,行三。」按照大俞律,女子在人前可以不说闺名,只以家中排行相告。
堂上崔宜那边却是另一番震动。
原来她就是那位二姑娘!
宁不羡极擅流泪,迎风自然流,无风亦可随时潸然而下,无需藉助捏大腿丶掐胳膊等外力技巧,只要有需要,立马梨花带雨丶珍珠断线。
「大人……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山匪,那山匪力大无比,想要强占我们姐妹,要不是小女警醒,惊惶之下刺了他一剑……我妹妹差点就……差点就……呜呜呜呜……」说到动情处,她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不忘伸出藏在大袖下的手指,照着宁天彩的大腿拧了一下。
「呜……」宁天彩原本在边上被她的演技震得一愣一愣的,猝不及防间被她重手一掐,当即眼眶通红,呜咽了一声,配合着她的话,果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善行被她们哭得有些头疼,毕竟出事的是尚书家的千金,还好没出大事,不然京郊毕竟算他的管辖区,治安乱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截道官家之女,一旦尚书大人真追究他责任,闹大圣上面前,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位姑娘莫哭……」莫善行揉着眉心,「只是本府想问,二位姑娘为何会不带随从跑到城郊去?二位驾车的车夫去哪儿了?家中没有派人跟随保护二位的安全吗?」
宁不羡红着眼眶抬手擦泪,不经意间露出袖口的补丁:「……回大人,小女只是在车上睡了一觉,其馀一概不知。」
「唔。」莫善行沉吟了一声,没继续往下接话。
宁府位於朱雀街西的延寿坊内,而这两位姑娘遇险的地方,都已经出了光化门了,说是出门买胭脂首饰,按道理过了延寿坊,边上就是西市,怎麽会走的反方向呢?
更何况,这尚书府家的二姑娘,怎麽衣衫如此破旧,还不如寻常商贾家的女儿,莫不是在家中受了虐待?
宁不羡当下泪流不止,就连莫善行都觉得这姑娘着实有些可怜,正打算出言安慰,之前被派去宁府的小吏匆匆而入,显然已经完成了使命回来复命。
小吏靠在莫善行耳边低声道:「回禀大人,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此乃家事,小事化了,其馀大人分内之事,自行处理便是。」
莫善行点了点头,他在知道车马走反向时,心内就已然有了想法,正想着该如何妥善善後,眼下宁恒主动提出轻拿轻放,求之不得。
於是,他点头宣判:「此事来去脉本府已然知晓,侵扰二位姑娘的山匪京兆府已然收监,必定严惩,至於二位姑娘,你们的家人已经来了,快快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宁不羡便看到宁夫人身旁梁嬷嬷带着几名仆役等在堂外,见她看过来,便冲她福了个身:「二姑娘,三姑娘,请随老奴回府吧。」
宁不羡回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冲着堂上的莫善行福了身,柔声道:「那就多谢大人为小女主持公……」
话未说完,她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昏倒在了地上。
「宁姑娘!」堂上的崔宜失声开口,惊得莫善行都往旁边看了一眼。崔宜自知失言,涨红了脸不敢再吭声,他本想藉此机会请宁不羡私下一叙,问清楚之前对他照顾有加,给他送信的人究竟是她。若真是,她又为何忽然改了主意,要与沈侍郎成亲?!
眼见宁不羡堂前晕倒,梁嬷嬷连忙指挥宁府的人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她怎麽了?」宁天彩目瞪口呆地望着梁嬷嬷。
梁嬷嬷低头,见宁不羡呼吸平稳,一动不动,有些忍俊不禁,边上的婢女小声问:「嬷嬷,现在怎麽办?」
梁嬷嬷正色道:「去找个铺板,把二姑娘抬回轿子里。」
於是,京兆府门前便出现了这麽一番从未有过的景象。
七八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尚书府仆役们用白布自京兆府内扯起了一条数丈长的步障,将京兆府大门到尚书府派来的车马围得严严实实,看得周遭百姓不明所以,啧啧称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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