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整日端着个架子,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坐在那里跟门神一样,出来玩一脸丧气真是晦气,一脸清高样指不定在床上扭得多骚呢!]
……
有娘生没娘养!
爸妈都不要的娘娘腔!
假清高的死婊子!!
你妈是小三你也好不到哪去!
早该掐死你,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你毁了我的人生,都怪你都怪你!!
你丢尽了我的脸,别说你姓温。
阴风阵阵鬼笑连连,被围在中间的青年死死捂着耳朵,可那些话还是一字一句地往他耳朵里钻。漆黑的沼泽地中无数双带着粘液的利爪破土而出,带着作呕的腥气朝他抓来,缠上了他的脚踝将他一点一点地往沼泽里拖,那些从未忘记过的脸庞扭曲像是索命的厉鬼想要将他一起拖入地狱深渊。
踩着尖细高跟鞋涂着大红口红的女人用艳红色的长指甲抓上男孩的肩膀:[小贱种,长着个嘴巴每天知道笑,你在笑什么,笑话我吗?]
一身红裙的女人死死掐着男孩细瘦的脖颈满脸癫狂:[想要洋娃娃?小贱种,给你吃给你喝现在还敢敢向我要玩具了是吧,都怪你这个拖油瓶否则老娘我还嫁不出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随手丢下个玩偶娃娃,大波浪卷的女人拉着行李箱一次也没有回头:[别叫我妈,也别哭我,就当我没生过你。]
打扮的好似小王子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脏东西:[你是谁?凭什么进我的家,快滚出去!]
积木从高处砸在脑袋上额头上尖锐的疼,眼前忽然变得血红一片,他看见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抱起行凶后哭泣的小王子轻声安慰,他身侧贵妇人的眼神好似寒刀:[你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身强体健的佣人将挣扎躲闪的男孩狠狠压下,他的手被使劲一扭后强硬掰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散乱一片银。
男人锃亮的皮鞋踢了踢:[这是什么脏东西?布偶娃娃?男孩玩什么布偶娃娃,赶紧把这脏东西丢出去!]
[你抢我的爸爸,害我妈妈伤心,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我家里不欢迎你!!]
[爸爸,他欺负我!]
[从小就善妒心思深沉,和你妈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小心翼翼保护的娃娃被残忍地肢解,银色的发丝散落一地,男孩跪在地上一点点将碎屑全部捡起看着那个缩在西装男人怀中假哭挑衅自己的小王子,死死咬住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
万千宠爱的青年在泳池party上忽然脚一滑跌入泳池被救上后哭哭啼啼指着泳池里挣扎的人影控诉,挣扎攀上池壁的手指被狠狠踩下,疼的浑身湿透的青年狠狠一抖再次跌落,冰冷的池水将他淹没凉了他眼眶的泪。
[你不配姓温,从现在起你有多远滚多远,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青年缓缓低下头,眼眶酸涩却流不出泪了。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纹着花臂的光头一脚踢翻了出租房的椅子:[你妈欠了我们五百万,她说你是她儿子,这钱你得还。]
站在一地狼藉中,温漓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活得无忧无虑做父母手心的宝贝心尖的糖,可他却被辱骂、被诅咒,被殴打?
他来到世间的时候没有人祝福他。
他是无根的浮萍,生他的人不要他,养他的人恨不得他死,天地之大没有他的落脚之地。
他们说他凭什么活着,他不该活着,
可他凭什么不能活,凭什么偏偏是他去死!
有谁问过他是否愿意这样出生吗?没有爱和温暖只有无尽的辱骂和殴打,他们把他生下来却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凭什么?!!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得去死,凭什么说他碍眼,凭什么他就是晦气扫把星,凭什么他就该被人欺负凌辱,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忍受着苦楚,独自渡过许多困苦,就算艰难也一直挣扎着活下去,他如此艰难地活出了点模样全然是为了那句为什么,为了堵在胸口的气,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他既然活了,就得知道自己为什么活!
温漓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仰着头流着泪,他的眼角太红,凝着的泪滴滴若血。
温漓静静地看着“他”癫狂地嘶吼着问着为什么,这一幕重复了太多遍,如今他已经可以平静面对。
他看着喊着命运不公的青年流干了泪离开了所谓的“家”,他看着他咬着牙起早贪黑一天三份工还债。
在那条深夜里不算明亮的街道上,他听见了响彻云霄的摩托声,那冗长的、尖锐的摩擦声仿佛是来自死神的预告,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随之而来。
轰隆隆——
爆炸声后漫天大火。
他死了。
甚至不是驾驶双方,只不过是一个被殃及的无辜路人。
最后,照进他紧缩瞳孔的是飞溅的机车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