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莫风尧来到画廊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清场,只有门口有一位侍者在等待。仿佛是为了某种仪式感,侍者正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专程等候他的那位。
侍者告诉他:“杜先生在画室等您,请进。”
莫风尧走进画廊,身後的大门被缓缓关闭。他回眸望去,侍者保持着礼貌的态度,消失在门缝外,只留下一句:“先生命令我们不要打扰,抱歉。”
沉重的大门轻轻合上,莫风尧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落锁的声音,才抿着唇紧了紧背包肩带。
穿过熟悉的路线达到画室,他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你来了。”
杜栖兰已经把搁置在墙角的画作全部整理出来,一部分挂在墙上,剩馀的用画架支着放置在周围。画架的位置被特意调整过,莫风尧一进门就可以毫无遮掩地看到所有画布上的内容。
杜栖兰站立在绚丽的色彩中央,被十几幅油画簇拥着。
视线从一幅幅油画上掠过,莫风尧平缓的心跳隐约出现起伏——油画上的所有人物都是他,坐在椅子上的他丶倚靠在窗边的他丶花丛中亲吻花瓣的他丶雪白背景中双眼漾着潋滟光泽的他——这些都是杜栖兰为他绘制的画作,是杜栖兰最想要铭记的画面。
这些画面都发生在过去的一个月里。
一个月,原来可以这麽漫长。
杜栖兰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莫风尧身上移开,引着对方看向挂在墙上离他最近的那幅雪白背景油画:“这一幅是刚刚完成的,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看,眼睛里的高光都还没有凝固。”
“很美,是你眼中的我。”莫风尧评价道。
“因为你是我的缪斯,生而美丽。”
杜栖兰笑了,莫风尧也笑了。
莫风尧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哦”了一声,拽下身後的双肩包,拉开拉链,伸手往里面找东西:“对不起,今早不该对你那麽凶,为表歉意,我给你带了道歉礼物。”
但在他从背包里找到道歉礼物之前,杜栖兰打断了他。
杜栖兰淡淡开口:“风尧,我想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莫风尧翻找的动作顿了顿:“我记得,一个多月前,在帝国大剧院。”
“不,风尧,”杜栖兰再次打断他,“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远在你的认知之前。那大概有,三年零九个月,那麽丶那麽遥远。”
画室门口,莫风尧仍然低着头在双肩包里翻找,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那个“道歉礼物”突然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风尧,我想和你讲讲过去的故事。依旧同往常一样,你就当我是一阵风,或者一阵雨,想听就听一听,不听也没关系。”
“首先从我的名字说起吧,我叫杜栖兰,但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齐渡。”
“我是帝国的大皇子,现任皇帝陛下的长子。”
*
帝国皇室有一条规矩,所有皇室成员在年满18岁後23岁前必须参军锻炼至少两年,参军期间不享受任何特权,前线紧张时必须身先士卒。
帝国大皇子齐渡参加最後一次联合演习时刚过22岁,他在那次联合演习中遇到了当时只有20岁的军校生莫风尧。
深秋露寒霜重,是最适合户外活动的时候。军部的几位指挥官一拍即合,组织了一次小型演习。
演习地点在一处深山里,任务是模拟营救被绑架人质。十几支分散在山林里的队伍在一声令下齐向目的地进发,齐渡所在的队伍最先到达。
齐渡是队伍中的狙击手,自领去占据制高点伏击掩护,其馀五人前往山坳里的砖房营救人质。
砖房中有扮演罪犯的士兵,“人质”被罪犯看管着,队伍要营救人质必须先解决罪犯。外围的几个人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只剩下房间里还有两个人。领队在队伍频道里和齐渡沟通,他们闯进房间解决一个,狙击手要在他们闯进去的同时解决掉另一个。
齐渡不负期望,准确无误一枪击中“罪犯”头部。
但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人质被营救後,在转移人质过程中,各支队伍的身份将会发生变化。救得人质的队伍需要继续保护人质,其他队伍则要视他们为“罪犯”,对他们展开追击。
他们才刚撤离砖房,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第二支队伍——莫风尧为首的Omega军校生们。
莫风尧带队赶到附近时前一支队伍正在与“罪犯”交火。狙击枪枪响时他立即判断出狙击手的位置,果断下令让其他人去拦截人质,自己独自前去解决狙击手。
耳麦里叽叽喳喳的,是队友在聊自家指挥官的光辉事迹:“咱们阮泽上将做出什麽奇葩事来我都不会惊奇了,要知道,有一年内部演习他居然弄了个笑脸气球充当人质,演习搞到一半,指挥中心突然收到消息,人质飞了!”
在丛林中穿梭的莫风尧忍俊不禁,往队伍频道里说了句:“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联合演习的总指挥官还是阮泽上将。”
“好嘞,让我去看看阮泽上将这次准备的是什麽惊喜!”
谈笑间两边都追寻到了各自的目标。莫风尧远远看到一个背着狙击枪快速奔跑的人,他加速追了上去,抽出手枪瞄准。
那人也发现了有人跟在後面,开始找掩体躲避,同时不忘换手枪反击。
一来一回之下,两人的速度都有减慢,莫风尧胜在轻装上阵,与那人的差距逐渐缩小。
那人自知逃不了一战,分出更多精力用于反击。
莫风尧则在心里计算着,对方该换弹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