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与新程
下午的阳光将楼雨唤醒,她的意识一点点回来,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自己的卧室,而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确认这一点後,她心里变得安定,于是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浑身上下的剧痛立刻让她的神经变得无比活跃,她的喉咙干涩至极,疼痛让她的头发都蓬起来,她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旁边传来一声闷哼,楼雨侧脸看去,看到了馀嘉渝的睡颜。
他的头发有些蓬乱地遮住额头,脸上的淤青和伤口已经轻了许多,浅色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露出胸膛附近紧实的肌肉。
他们回到洛春已经两天了。
那天晚上,他们抢走了转移罗政台的救护车,然後一直开到了海秉义停车的地方,五个人连夜开出了日临市。
然後楼雨和馀嘉渝打车回了洛春,其馀三人则回了星光市。
那天晚上在车里,甄护士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原来,她的姐姐就是多年前在庆信大学被罗政台侵害,反抗无果最後在他办公室跳楼的女学生之一。她为了给姐姐报仇,想方设法接近和罗政台有关的一切事情,在成为华仁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科护士之後,她花了很长时间获得了海秉义的信任,又接触到了卜植,知道卜植是个自以为是丶好大喜功丶嫉妒心强的人,她常常撺掇他去追求更好的未来,有意无意将他的期待引向罗政台。
前些日子,罗政台着手搜集海秉义的罪证,让她把证据交给他,她便亲自去日临把东西交到了他手上,然後,求他给她一条更好的谋生之路,就这样,她混进了BPlant。
听完她的叙述,海秉义丶段希哲和楼雨都没有责备她,只是沉默着,几个孤勇的灵魂相对无言。
甄护士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了达成目的,她不惜被罗政台当成玩物。
楼雨拍了拍发痛的脑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两天因为要忧虑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睡眠断断续续,加上身体的伤痛,每天都会躺到很晚。
她的动静让馀嘉渝悠悠转醒,他动了动,也因为疼痛皱起了眉头。
楼雨半趴在他的胸膛,轻声说:“起床了,我给你换药。”
馀嘉渝抚着她的肩膀,应了一声。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刚换好衣服,花厅有人敲门。
那门是昨天杜司程和戚棠棠帮她新换的,花愿原本的门已经被傅山的人砸得粉碎,花厅里也是一片狼藉,保鲜柜都已成了玻璃渣,桌椅被摔得摇摇晃晃,鲜花已被碾成泥巴。
听到声音,楼雨小心地越过没来得及打扫的花厅去开门。
是戚棠棠站在外面,杜司程的父母昨天去他的住处看他,发现乌梦清还和他在一起,起了争执,杜司程昨天晚上和乌梦清一起去星光市了。
“雨儿姐,你看到新闻了吗?有个罗将军在举行葬礼,其中提到了罗政台。”
“罗将军的葬礼?”
“是的,现在还在播新闻呢。”
楼雨丶戚棠棠丶馀嘉渝三个人在屋里打开新闻,正播送着今天上午的葬礼现场。
罗将军作为开国将领之一,位高权重,逝世时一百零六岁,葬礼现场自然是肃穆庄重丶人山人海。
“怪不得那天晚上听到女人说什麽报丧。。。。。。原来真的是去报丧的。”楼雨说。
镜头扫到的罗家的人们,个个神情哀戚,眼神空洞而麻木。
新闻中除了报了一长普通人只能在政治新闻中见到的人的名字,还特意说了罗将军次子罗政台夫妇因身体不适而不能出席葬礼。
三人正看着,手机屏幕上方却又弹出一条新闻:“突发!罗将军次子罗政台夫妇逝世”。
楼雨一瞬间以为自己思虑太过看走眼了,馀嘉渝也注意到了,连忙点进去。
这篇新闻是最权威的官方媒体第一时间发布的,其中提到罗政台一直以来都有慢性疾病,而在听到父亲逝世後遭受打击,短时间内病情恶化离世,其妻子与其多年伉俪情深,恩义深厚,在丈夫离世後殉情自尽。
其馀的文字都是关于他的成就与贡献。
楼雨和馀嘉渝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篇简短的报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
火灾没提丶那天闯进厂区的他们没提丶罗政台当时在宁宣区的厂区没提丶BPlant更是全网不见一点踪迹。
而且,罗政台和她老婆真的死得蹊跷。
“灌进去的那些硴因为剂量太多,极有可能让他成为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活跃的硴还会带走他体内大部分氧,但出事後短时间内他就洗胃丶输氧,即便没有及时进医院,也有极大几率活下来,为什麽今天就死了?”
楼雨说:“还有他妻子又是怎麽死的?报道里的殉情只是个幌子吧。”
“我们当时给他们用的硴更有可能只是让他们精神失常,除了缺氧这一点,硴是不可能直接导致人死亡的。”
馀嘉渝沉吟了片刻,说:“按理说罗政台出了这样的事,以罗家的力量,如果真的在意真相,肯定会雷厉风行地展开调查,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动静,官方给出了死于疾病的说法,很有可能就是罗家人想要的结果。”
楼雨和戚棠棠张大了嘴,“你是说,是罗家人杀了他们夫妇?”
“至少可以肯定他们的死和罗家人脱不了干系。”
三人觉得脊背发凉,同时又都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不用为那天的复仇付出代价了。
现在的罗家人,对他们这些蝼蚁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汪警官回来了没有。”楼雨悠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