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重实,竟才值当这么点儿。”
康和晓得寻常的菜果并不值甚么钱,只也没想到价会贱成这般。
“地里的芋头下水煮熟便能食,市场上也不过几个钱一篓子。这蒻头全身含毒,还要专门制过,自是价贱。”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觉得他脑子的确还是有些不正常,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又不大机灵。
上山那日说话口音有些怪,去了趟县里又正了些。
康和听范景称魔芋为蒻头,学进了心里,道:“那制好的蒻头能值多少钱?”
“蒻头豆腐三个钱一方。”
康和去城里卖山货的时候偶时也会撞见有人卖蒻头豆腐,听见人吆喝卖这个价儿。
又听陈氏在他面前嘀咕,说蒻头豆腐用油烹后滋味极好,跟吃肉似的,暗使他上城里时也买一方回来吃。
可他觉着甚么菜用油做来滋味会不好的。
但到底不是甚么多高的要求,他寻常也应。
只是打着主意去买的时候又未必能寻见人卖,故此他也没吃过。
康和心中迅速做了盘算,一斤蒻头能出三至五斤的蒻头豆腐,那他这两个蒻头至少也能出二十几斤的豆腐。
一方约莫便是一斤的模样,值三个铜子,如此一来,能卖个大几十文钱。
“那制成蒻头豆腐可划算得多。”
康和心想,除却是本就珍惜罕有之物,原材料果真都卖不上甚么价格。
要想卖出价,还得要有些手艺功夫才成。
范景狐疑:“你制得来?”
康和一笑,没同范景吹嘘,只道:“晚些时候你瞧瞧看吧。”
说罢,他取了些干草出来烧做草木灰,冷置在一处。
下午和康和去巡山看了陷阱,晚间才把蒻头做成豆腐。
做蒻头豆腐其实也并不难,事先将蒻头清洗干净去了外皮,蒻头肉碎磨成糊糊,置入相应多的碱水拌匀,静放一夜。
因没有专门的碱水,康和便做了草木灰水来用。
他将蒻头的芽头给切了下来,这物埋进土里去,明年还能再长成蒻头。
就跟芋头土豆一个道理,只不过而今且还只有芋头而没有土豆。
范景闲着无事,见康和把蒻头磨做浆糊,两个大蒻头,十来斤,有得磨,便给他搭了把手。
累没累着,却教他痒了左手大半夜没睡着。
翌日,范景站在水盆边,静静瞅着昨儿夜里弄的蒻头。
一夜过去,一盆子糊糊竟成了形。
灰扑扑的,软软弹弹。
这东西放了草木灰水,竟就能做成豆腐。
康和也凑过去伸手按了按,觉着差不多了,往里头倒了些水进去,浸泡片刻,用刀子划做好些方。
取出一方来颠了颠,不至太嫩要散,也不至太老起蜂窝,还算满意。
这蒻头豆腐要说难,大抵便是水的配比。
他做的是一斤蒻头三斤清水,因头回用草木灰水,不好控制量,碱味稍稍重了些。
做好的蒻头久放不得,自个儿吃也便罢了,要拿去卖的东西,得逞一口新鲜。
康和余下一方蒻头豆腐在家里,见着范景砍了些芭蕉叶回来,他连忙用水冲洗了一下收拾进背篓,问范景:“当真不与我一道去城里?”
范景坐在灶边上,往灶里丢了块柴,嗯了一声。
康和倒也没再央人同他一道去,这些日子范景都没猎到东西,确是去城里也无事。
他便道:“那我回来与你买吃食,你一个人伤着胳膊就别去转山了。”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
“我有数。”
康和见此,没再说什麽,赶着时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