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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第1页)

燕子归飞兰泣露,光景千留不住

“不!”,闻不生目光瞬间锐利。

自他认识琅朱公主这段时间以来,不说全然了解,至少也能确定对方是个杀伐果决绝不婉转之人。

离都路上杀人看似可以摆脱嫌疑,可实际的难度和风险却远高于当时就地杀人。

作为一名曾经执掌军权的主将,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主持多次刺杀,足见手下党羽心腹人数衆多,今日离开最多不再来,可若要想反过来刺杀他,并不是口头空谈就能做到的。

何况韩嵩只是调职被贬,并非流放,一路官道皆有人护送,除非由池渊或他亲自带队,又或者其实琅朱拥有并且舍得派出足够多的人手和死士,否则根本办不到。

然而京都之内,暗流汹涌,风波未定,她的身边显然更离不开人。

终于放弃摆弄,对方骤然擡头,细碎的发温柔似轻捷的羽毛般落在脸颊两旁,红扑扑的脸蛋滋润绯艳,看上去比平日装出来的静淑丶演出来的妩媚,生气动人许多。

“那就算我欣赏他的为人……”,琅朱公主说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方才我也说过,他忠君爱国,值得敬佩。”

欣赏?敬佩?

一种说不上来的好笑盘旋在闻不生心头,他摇摇头,回:“你说廖竑睚眦必报,自己又何尝不是,从不与人为善呢?”

他见过她虚僞;见过她恶毒;见过她杀人不眨眼。

是以甚至连闻不生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在他每一次的目光中都带有难以摒弃的偏见与审视。

俯瞰如今大陆之上,诸侯混战,群雄而立;战火纷飞,风谲云诡。何曾有过片刻喘息,哪一日不是流血过万,粟米难收?

在如今的世道,靠良善是活不下去的。

“怎麽?你与人为善吗?”,清窈浅笑,温和中透露凉薄与暗讽。

“我是个杀手~”,他冷言。

合理解释,理所应当。

“可如今你还是个护卫。”,清窈提醒他。

说到“护卫”一词,忽而想起什麽,汪水一般亮晶晶的眸子骤然一变,深邃而冷漠,阴郁且疏离。

今日闻不生虽出现的关键,却是不可否认的晚了。

本该在廖竑的车马带她进入林子那一刻就要出现的人,愣是在自己命丧刀口的时候才出现!

中间若非有布瓦族的那名青年以命搭救,恐怕自己也早就在廖竑那个腌臜手下受尽欺辱。

疑心乍起,清窈温着性子问:“你是故意想看我被廖竑侮辱所以才不出现,还是去了哪里,并没有一路随行护卫?”

大抵不会是前者,清窈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好奇对方究竟去了何处。

所以整个峣姜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偷偷摸摸地去,甚至不愿意惊动自己?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叫他如此惦念?

被廖竑侮辱?所以见到时才一副衣不蔽体的样子吗?闻不生胸中又是一震。

其实这两日他皆有出门,也未曾出事,哪里会猜到韩嵩会联合廖竑,偏偏选在今日登门,再度谋划刺杀。

待他回到天音寺时,正见池渊带人与刺客在院中拼杀,知道琅朱公主被廖竑带走後,他即刻骑马寻着车辆一路留下的车辙马迹追来。

自诩守信,从不轻言许诺,说过护她便必定相护,现下擅离职守之过无可厚非,一股心虚和愧疚感油然而生。

“抱歉~”,他说。

薪火燃烧得热烈,声音噼里啪啦的……

幼时,每一日都离死亡很近,尽管有香柳姐姐的照拂,却也无法做到时时相护,大多时候都是战战兢兢地活着,全靠自己命硬。

那时候清窈总在想,如果有人能救救她……自己的人生会不会也存在另一种可能。

不过很快就不那麽想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後来她就想,如果天不会亮,或者睡过去就永远醒不来,也就好了……可惜天总是会亮,她也还是会醒。

绕过火堆,清窈站到他的身侧,幽幽火光中一双玉足柔嫩无瑕,纤细的脚腕若能握在掌心。

或许只需轻轻一拽,就能温香软玉在怀水乳交融难分,试问天下何君不怜?却唯独在闻不生的眼中兴不起半点波澜。

侧了侧脸,对方擡眸望向自己,浓稠似墨的眸里明明有她白璧无瑕娇媚动人的倒影,却看山为山,看水为水,透彻纯粹地令人生恶。

“终究是你救了我,没什麽好抱歉的。”,清窈道。

玄衣隐匿,即便拉开许多条小口子,伤口处渗出细密的鲜血,依旧不显山不漏水。经过雨水长时间的打湿冲刷痕迹,亦不知是洗涤或是破败。

摸上那些隐蔽的衣角料的口子,清窈脑海中涤荡出一个字来:疼。

顺势擡手抚上对方的脸颊,男人容姿俊美,就连面庞也若闺中女子那般光滑如玉。

可惜,心亦是。

琅朱公主淡淡然的语气,听上去温和如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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