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戟三十万,开门纳凶渠
“这是本王从前领军时自行研究的‘绞锁’,源于猎户捕兽夹的衍化,一旦锁住便是绞肉般的痛苦,所以才起了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此物不够干脆,做禁锢之用正好。”
一切僞装到此为止,清窈欲飞奔下榻……池渊,她要找池渊,王宫里尚有她的人马,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然而除非有人能主动杀入弋凫宫来,否则凭她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躲得过杀伐之人的阻拦。
一个简单的拖拽,便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拉回原处,紧接着一道锁扣随即落下,紧紧嵌入脚腕处的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有一瞬间脚是麻木的,痛感直达心口,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疼到蜷缩在原地,只是短促地闷哼了一声。
从小她就知道,不能喊,越喊别人只会越高兴;有时候他们害怕旁人听见就更不许她喊了,越喊打得就会越严重。
真佩服当时的廖婵,这样的枷锁下居然还能冲着她发疯。
这玩意原来那麽疼,钻心地疼……
闭上眼,一些不好的记忆忽而就在脑海中闪现了,泪水顽固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皆是生理泪水。
因为很早开始,她的眼泪就不真心了。
原以为已有一个春秋那样漫长,实则不过须臾之间,戎烈依旧站在她的榻前,漠然又刻意地看着:“知道为什麽本王情愿杀了须靡先生吗?”
因为情报网的领头人心志坚定不是那麽容易审问的,反而直接杀了,致群龙无首,再传出她被押的消息,必会有人来救,届时他依然可以将大周潜伏在峣姜的细作一网打尽。
一条锁链困住人,一条消息困住心。
峣姜定安王好谋算,她还真是,有些开始期待了……
这一刻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娇软柔弱,病羸的身躯透白的仿若一方晶莹的雪玉,好像随手一捏都能碎掉。
看着对方疼到说不出话,苍白的小脸直冒虚汗,他伸手捏住血泊中那只葱白的脚掌仔细摩挲着,眼神中带着某种异样的渴望,直至染上一手妖冶的鲜红。
每一分的动作都会带来皮肉的颤动,每一个锯口下都是撕裂般的痛感,清窈确定对方就是故意的。
血液流失很快,体表失温的情况下不多时她就晕了过去。
群山围绕遮盖,峣姜的黄昏从日落到天黑,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无边无际的夜幕拉开,几乎在一瞬间笼罩大地。
整片莲池藏匿在黑暗中,便是粉黛的莲花都瞧不清踪影,偶尔传来鲤鱼戏水的水流声。
灯火未明,风来往呼啸,到底是死过不少人的地方,沉寂下来的弋凫宫果真比夏夜的其他地方寒凉许多。
迷迷糊糊感觉到喉咙里有一阵冒火般的干渴,随即就是脚踝处传来细碎针扎的疼。
朦胧中,清窈察觉到有人正蹲在自己的塌前摆弄着自己脚上的锁扣,来人声音温和,明朗如月:“小姐,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是池渊?怎麽会是他?高烧下的她意识不强,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唯有任人摆弄。
偷偷摸摸闯入弋凫宫很简单,想要出去就未必容易了。戎烈特意安排重兵埋伏在宫门周围,正是为了抓出大周的细作们,加上王宫里四处都是警哨巡逻,今晚的行动只怕难如登天,搞不好就是主动送上门的买卖。
池渊并非不知道这些,他亦是做好决心来的。
这次他们潜藏在峣姜的人马全部到位,便是去戎烈的床榻前闯一闯亦是有可能的,何况区区弋凫宫,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恍惚间,清窈察觉到自己在被一方木板托运着,似乎走了很久的一段路程,而後周遭响起兵器间的打拼厮杀声……再苏醒时人在马背上被颠簸着,头疼欲裂。
努力睁开眼转头去看,就见对面高高的城楼上灯火通明,而跟在他们身後的十几匹高头骏马正被城楼上射出的箭雨一个个射中倒地。
明月不洁,乌云遮光。
难以承受的她再度阖眼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