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兔藏窟穴,豺狼妨道路
同是秋日的阳,屋外北风凛寒,树叶染上明黄显得萧条,
屋内暖洋洋的色盘,格外和煦。
不知不觉,又到落日,西边霞光漫漫,绚烂的色彩以太阳为圆心肆意流淌开来,瞬间着染一片。
“王君想是累了,不如宽衣躺一躺,让臣妾给王君捏捏肩吧。”,琅朱公主柔声道。
扶额叹气,戎祎自行按了按鬓角:“不了,本想来你这里躲个半刻的清闲却不想也不得安宁。”
默了默,少顷,清窈掩帕垂目,语气低落:“是妾处事不周,让王君烦闷了。”
对方擡眸,见状忙上前覆手安慰:“不怪你,是那个廖贞媛不懂规矩,前朝那些大臣更是没一个省心的。”
浅浅拭了拭泪水,清窈顺势依在对方怀中,轻声宽慰:“王君仁德之远扬天下,登基为王更是衆望所归,如今朝堂上都是一些瞻仰王君德行的新任仕宦,只待王君拿主意,想来没有什麽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还是嫚嫚说话深得寡人之心呐,不过事关寡人当政後的第一条国策,这个主意也不是那麽好下的呀。”
无非就是西滇湾开渠一事,只因各方推迟,主事人的名头迟迟拿不下来,推行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此事说来倒也的确难以拿捏:
一来朝中都是一些新人,大部分都不愿承担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二来即便主动愿意出来担当的,未必有这个胆色与实力能镇压地方官员;
三来还是这个差事本身,作为新君登基的第一条国策,做好了是王君的功劳,做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何况图纸与实际相差太多的比比皆是,谁知道西滇湾究竟是个什麽情况?
万一要弄个十七八年,还谈什麽朝堂前途。
然则戎祎既不肯同她不明说,清窈也不好明问,只得旁敲侧击。
“既然如此,王君就让那些大臣出主意,谁若毫无办法就罚他们不许吃喝,左右王君身边能人异士衆多,总有不论饥寒也愿意替王君排忧解困的。”
说起不吃不喝饥寒交迫,这不得不让戎祎想起逃去博陵的日子来,他一路辛苦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想着想着他又想起崔氏一族和韩嵩徐林两位将军来。
正在他出神思考之际,清窈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小声暗示:“臣妾无能,想不出什麽好法子替王君分忧,只知事关重大,绝不可任人唯亲,若是有人想借王君为民谋福之名浑水摸鱼,贪墨腐败,那影响的岂非是王君在百姓心中的信义,用人还需忠心才是。”
西滇湾开渠一事好与不好都是一个机会,有朝中新贵不愿意做,自然就有翻不了身的等着做。
据她了解,朝中许多偏帮齐大人的门阀都想借此机会保举由齐淮出面推行开渠一事,以此将功补过,她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某人徇私枉法贪墨受贿可是榜上有名的,只要考虑到这一点,即便人选不落到崔氏或徐林头上,也绝不会是姓齐的去。
沉了沉眸子,戎祎很快就走了。他性子软,无论哪一方的话都听得进去,这才总是左右纠结。
可一旦触及他作为难得一方“仁君”的底线,这决定也是可以快速下达的。
果然,不日的功夫,戎祎单独宣召徐林的消息就传达到了清窈这里。
届时她正于黄昏的窗前发着呆,手下一名小宫女给她拿来了最新的消息。
“徐将军已在圣暄殿待了一个多时辰。”
说罢,递过来一张帛条,上头几个小字:戌时,披星殿。
披星殿?那不是登云阁的前殿麽。外宫太史占星之地,也是内宫中秋设席之地。
王宫中唯一处平日里除了洒扫之外,紧闭殿门,无人出入,然则只需上报登记,外围内宫之人又都能去的地界。
“这是徐林的意思?”
“确是他身边一名手下塞过来的。”
徐林要见她此事不无可能。可是徐林的手下又怎麽知道宫中哪些人是她的人呢?
这麽随意递帛条,是否莽撞了些?
“这条子是塞到谁手里的?”,她问。
“是苕华姑姑。”,小宫女答。
这些服过药的小宫人为保性命皆是不会叛主的,他们嘴里的回答必然都是实话,清窈从不怀疑。
“那苕华呢?”
“洗黛宫那边出了岔子,据说有死躯出现浣洗池,苕华姑姑去处理了,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
最近波澜无风的宫墙里怎麽会平白无故出现尸体?莫不是有人想生事?
近日她自划阵地说了不出弋凫宫之言,致使後宫暂无人管辖,或者是清欢殿那位又蠢蠢欲动了,想借此事拿到掌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