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颜料
◎「被你发现了」◎
楸楸听话地从他身边溜走,临走前摸走桌面上的手机,手机屏幕裂了几条缝儿,不过不影响使用。
阳台门虚掩着,楸楸在藤椅坐下,今天有灿眼的太阳,她坐在晒不到的阴影处,摸出手机打发时间。
裵文野开了门,客房服务员送来早餐,他移着餐盘进屋,看到屋里景象,愣住,而後飞快地询问客人,“裵先生,需要帮忙吗?”
“嗯。”裵文野将餐桌上的物品挪开,“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客房服务员忙道。
客房人员对床垫上沾到血的事情大约是见怪不怪了,打开对讲机让人准备与这个客房配套的床垫来,说血渍问题是很好清理的,这个面积虽然大,但也没到减少布草寿命,让洗涤公司特殊处理的程度。所以最後清洗费亦不用额外掏。
他最初订房时勾了加早,一百五一人,订了一份中式,一份西式。
中式是牦牛肉汤底的藏面,泡萝卜配菜和甜茶,以及牛肉饼和凉粉。
西式就常规多了,一根烤香肠,一份牛柳,一些蔬菜色拉,一个煎鸡蛋,一片吐司,一杯果汁。
裵文野端了一些到阳台小桌子上,像往常一样,俩人分拨着吃,赏着湖景与雪山,说着悄悄话。
屋里,几个客房人员在换床垫被单,清理浴室,替换上干净的浴巾毛巾,活儿干得干脆利索,室内很快恢复清净。
“玉窠她们现在朝着波密出发。”楸楸吃着外焦里嫩的牛肉饼,顶得腮帮子鼓鼓的。
“住这里吗?”裵文野夹起一筷子藏面。
“住县里。”楸楸含糊道,“她们觉得这里太贵了,而且她们明天就出发到林芝。”
咽下这口面条,裵文野慢条斯理道:“这家酒店我订了三天。”
“那我们三天後再走。”楸楸立即道。
“剩下两天。”
“那就两天。”楸楸立刻改口。
楸楸的轻微脑震荡需要足够充分的卧床休息,虽然是轻微的,可毕竟是颅内损伤,医生说休息个一周,差不多就可以恢复正常。
吃完早午餐後,楸楸便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进入了睡眠。
再睁开眼,已是傍晚。这一觉大约持续在深度睡眠里,灵魂脑子都得到深度充分的休息,醒来时不像平时会有个读条的时间丶意识回笼的过程,她几乎是在意识回到脑子的一瞬间睁开了眼,下意识去看时间。
下午五点多钟,屋里没开灯,正对面的客厅与阳台只拉上了窗帘,没有拉遮光帘,因此屋内光线昏沉暗弱,却还是有微弱的日光。
她慢腾腾支着左手起来,立即看到裵文野在阳台。
秋风拂过,垂荡的窗帘遮了他半边身影,透过布料不那麽厚实的窗帘,与中间设计的蕾丝间隔,楸楸看到他面前的桌子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烟灰缸,他手里扡着烟,时不时抽一口,右手敲击键盘,他手很大,能覆盖半边键盘,打字也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
过了会儿,他终于发现屋里的异样,往里瞅了一眼,只见楸楸头发睡得凌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恬静地与他对视。
俩人虽是在一条直线上,可中间隔着三件套沙发,一张办公桌和电脑,一道栏杆,下了台阶,才是那张双人大床。
他扡烟的手合上电脑盖儿,站起来时抽了最後一口,摁灭在烟灰缸里。
“睡得还好吗?”
楸楸原本聚焦的目光,随着他走到室内,背着光而艰难凝注,变得模糊。
她点点头,换了个姿势跪坐起来,双臂朝他张开,被子滑落下来,视觉上一览无馀。
“有做梦吗?”裵文野在床边坐下,倒没把她捞起来,而是擡着她手,又把她摁回床上,连同自己一起。
持续工作一下午,他的注意力早已不那麽集中,大脑也累了。他抱着楸楸闭上眼睛,歇息片刻。
“没有哦,我闭上眼睛就拉灯,睁开眼的时候就醒了。”楸楸小声道,“你累了吗?”
他换了一件当地买的卫衣,下午洗过烘干,布料散逸着洗涤烘干的香味,混杂着些许淡淡的烟味,以及在室外呆久了的冷气,丝丝缕缕地传递到楸楸身上,使楸楸将他抱得更紧。
“一点。”他早上起得太早,“饿不饿?”
裵文野用过下午茶,补充脑消耗,这会儿也已消耗的干干净净。
“我给你按摩。”楸楸兴致盎然爬起来。
“……怎麽按?”
“我是手臂折了,又不是手指折了。”她在被窝里蛄蛹蛄蛹,骑到他胯部上。
“行。”裵文野倒是要看看她能怎麽给自己按摩。
他一手固定在楸楸腰上,免得她稍有不慎就摔下床。
偏偏他躺的位置就在床边,倘若楸楸摔下去,定会下意识用右手撑地,裵文野不敢想,她这一摔,会不会摔出骨裂,令本就不健康的手臂雪上加霜。
楸楸微微伏在他上方,右手胳膊肘不能用,重心只能偏移到左边的胳膊肘,支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紧接着,四根手指贴着他的头部,两只大拇指施压在太阳穴上,十指协作着,温柔地揉着他的头皮和额角,力度适中。
“怎麽样?”她洋洋得意地问。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按摩,她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沦陷在他的黑发里,指骨节若隐若现地。
“不错。”
就是没费什麽力度,不像是按摩,更像是在抚摸,揩摸,丝毫不让人放松,反而勾起些别的,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