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方才宾客们展示的东西,确实跟垃圾没区别。“还有。你们这群蝼蚁的眼神,真是令人不快啊。”虞梦惊居高临下地开口:“丑陋的皮囊,污浊的欲望,令人作呕。仅仅只是和你们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要我发自内心觉得恶心。”从原晴之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这两句话扔下去,下方宾客们的眼神一下子不对了。刚开始只是有些浅淡的黑雾一下子变得浓厚,不断吞噬着仅剩的眼白。“总而言之,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这辈子都碰不到我半片衣角。”毫不留情的讥讽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彻彻底底激发了在场之人心中的野兽。一张张脸上浮现出怒容。“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对,怎么可以这么说。变红的钟情花明明是一片真心啊。”“果然,最该死,最该受到惩罚的是你才对!”不知道是谁说出这句话,场面终于彻彻底底走向失控。宾客们拿起手边一切能够拿起的尖锐物品,猛地朝楼梯上冲去。原晴之想说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被推到一旁。看见这样的场面,虞梦惊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满意地弯起嘴角,转身消失在楼梯口。“这群人都疯了吗?”远处,旁观了这一切的戴茜目瞪口呆。她无法理解,怎么这群人会因为短短的一句话,就产生伤人的念头。同样目睹过邪祟里虞梦惊搞事功力的元项明显然更清楚这时候要做些什么。他果断拉住戴茜的手,制止她往前走的步伐:“何小姐,夜宴产生了骚乱,我先送你回卧室休息,无论如何,今晚不要再下来了。”“可是那些客人……”“或许是夜宴里的酒度数太高,大家都有点醉了。”离开前,元项明状似不经意地抬高声音:“那位先生应当也是,我看他喝了整整一杯酒,若非如此,也不会说些胡话。”仍在冥思苦想,纠结宾客们为什么忽然疯了的原晴之骤然一顿。望着这群和神宫神官们有的一拼的失智人,她心底缓缓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可能。联想起他们发疯的时间,似乎恰好在虞梦惊喝下那杯酒之后。那种烈性药剂该不会反而误打误撞,放大了这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吧?!原晴之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接近了真相。不然怎么也无法说明,刚刚还好端端的宾客们怎么会忽然一下丧失理智,直接动了杀人的念头。最重要的是,明明只有偏厅的宾客们受到影响。可虞梦惊好像还嫌不够一样,转身到另外两边露台停留片刻,甚至不嫌事大地摘下了自己的狐狸面具。这一回,原晴之看得清楚。青年只是唇边噙着笑意,朝下方挥了挥手,那些客人的瞳孔就转瞬间化为黑沉的颜色。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宅子的下人也无一幸免。捧着托盘的侍者梦游般朝前走去,连手上的酒全部被打翻也浑然不觉;摆放插花瓶的丫鬟丢了魂那样,痴痴地望着二楼。然而只有片刻,在能力的副作用下,他们很快表露出惊人的攻击性。或者说,狂热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不顾一切,疯狂的想要占有被爱者的一切,哪怕是一截一脚,一块血淋淋的尸块。‘虞梦惊在这部戏中实力被削弱有目共睹。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现在岂不是误打误撞将他的魅惑能力又拉了回去……真是个大麻烦。’听着古宅地板的嘎吱作响,原晴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是领教过神宫那群疯子威力的,知道现在最明确的选择,应该是像师哥一样,跑得越远越好,最好去卧室里把门锁上,躲到早上再出来。可等走出两步后,原晴之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黑漆漆的楼梯口。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的脑海中就不断循环闪回这当年无意间在神宫禁殿的目睹的那幕。容色妖冶昳丽的美丽少年躺倒在人堆里,身下铺着红色长袍混杂了同色的血,变得粘稠又鲜艳。森冷的长刀从上方落下,却没有减淡他脸上半分笑意,反倒美得动魄惊心。因为是入戏者,所以原晴之知道虞梦惊是非人类,是妖魔鬼怪的一种。——可就算是鬼,也会痛的吧。她心不在焉地想着,转头跑走。……“到哪里去了?!”“可恶,一下子就没看见人影了,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去找!薛家古宅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分头行动分头行动。”急促的脚步声在诡宅每一层响起。虽然举办夜宴,但薛家古宅仍旧遵循着不开窗,不拉窗帘,少光源的祖训。只有楼梯间拐角和每一层尽头摆放着几盏煤油灯,其余地方皆是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大脑已经被恶念侵占的人们不在意这些,他们提着随手捡来的凶器,游荡在各个角落。只要哪里发出动静,就跟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猛地扑上前去,疯狂挥舞。他们在追杀同一个猎物,却忘了真正的猎人,通常以猎物的姿态现身。虞梦惊站立在黑暗中,眯着眼睛旁观着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