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俩先去退房?”
“退什麽房,不退。”傅一宇阻拦。
“还有押金呢。”
“不要了,回家救人要紧。”说完就起来往电梯间冲。
他紧张的神态好像姬尘音现在一条腿已经迈出窗户似的,秦司霁不理解,跟着戴秋铖往外走,“老六一个月赚多少啊,几百说不要就不要了,能吃两顿烧烤呢。”
拼命解释关系但入住没一会儿就湿着头发出来了还退房,结合前後,傅一宇的心思并不难懂,戴秋铖憋笑吐槽了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啊?”
“别问,问就是男人的尊严。”
傅一宇听见了,“老子不是秒男谢谢。”
“噗——”秦司霁懂了,但眨眼想着不对劲,“凭啥我俩比,我是下面的?”
傅一宇不乐意了,仗足身高体重优势,“怎麽看我都是上面的吧。”
“我怎麽看也是上面的。”秦司霁寸步不让,还把视线转向戴秋铖。
戴秋铖赶紧说,“看我干啥,我也是上面的。”
啊对对对,你们都是上面的。下面的那个在家睡觉做噩梦呢。
「梦境」
甬窄寂静的胡同巷道,湿漉漉下着小雨,昏暗眨闪的路灯悬在歪扭的朽木电线杆子摇摇欲坠,映着前路深浅不一的小水洼们,姬尘音衣着单薄,紧张蜷缩地走着。
“嗒,嗒。”明显区别的脚步声毫无掩饰地从身後跟紧,他抓紧背包带加速,不敢回头看,疾步行走逐渐至大步奔跑,身後的脚步却没有消失,雨越下越大,雨点似刀似钉拍打他的脸颊,看不清前路,似奔跑在一条无尽头的路。
窄巷两旁无门有窗,但都黑着,跑啊跑啊,他想求救,跑得更急,忽然前方,雨帘密蔽隐约间,发散的小格窗灯似狂海惊涛里屹立不倒的灯塔,给他一丝希望,鼓起勇气回头看身後,与环境极不相称的手持长匕首的小丑,破损的面具能看清下半张尖锐的脸,发现他回头,阴森邪笑露出满嘴尖锐或缺失参差不齐像是嚼过槟榔的暗红泛黑的牙。
他要杀我。
姬尘音惊恐收回视线,奔跑的腿忍不住颤抖跑得歪七扭八好几次险些摔倒,小窗光越来越近,心中的希望在胸腔升温,“嘭!”
他突然撞上一堵凭空出现的墙,他的脸贴在一直追索的小窗上,仍散发着他此时急需的暖光。
他退後,再贴近,永远接近不了的小窗就在眼前,原来他看到的只是印在墙上的壁画,他摸着冰冷的墙面,苦笑,原来长久以来追求的希望都是假象,这是条死胡同,他无路可走了。
“咯咯咯咯……”机械的笑声从身後传来,他缩进墙角蹲下,持刀的小丑笑容阴森逼近,身影遮住路灯昏暗的光,将他吞噬于黑暗。
“我杀过很多人,”小丑突然说话了,眼底冷锐,“你是最能跑的。”
姬尘音缩着肩膀最大程度远离,“我没伤过你,你不要害我。”
“可是你们会笑,笑我是小丑,笑我是小丑。”
“你扮成小丑就不该怪别人笑。”
小丑沉默片刻,反问,“你呢,他们为什麽笑你。”
姬尘音否认,“没有人笑我。”
“有,他们都笑你,你死了,他们笑的更大声。”小丑高举匕首,“我是小丑,我喜欢笑声。”
“我不是小丑!谁都不能笑我!”
噩梦惊醒,粗重的呼吸丶乱砰的心跳将他拉回现实,房间里昏暗但香气温馨,窗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侧头身旁,陪他一场荒唐的人不见踪影,伸手抚摸褶皱的床单,与昏睡前那套不同,丝滑微凉,掀被坐起来,除了某处痛觉与疲惫,其他地方倒清爽,看来是被仔细清洗过。
他精力真足。姬尘音感叹,又叹自己睡得真香。
可是人呢,为什麽谁都不在。
对方并没有帮他穿衣服,他从小沙发上随意捡起件衬衫披到身上,熟悉的气息给足了安全感。走出卧室刚打开客厅的灯,三个傻帽刷指纹挤进来了。
短瞬的对视,姬尘音拉紧了包裹身体的衬衫,但一双长腿遮盖不住。傅一宇扭头避视顺便遮住老大的眼,秦老大扒拉他的手不理解,傅一宇小声但都能听到,“朋友妻不可欺,别看别看。”
戴秋铖黑着脸走近姬尘音,姬尘音有些吓到後退了半步,脸更臭了的戴秋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单薄的人披上,“你回隔壁把衣服穿好,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再来。有话要说。”
“嗯……”姬尘音闷头出去,戴秋铖的意思很明显,他能听懂。
他也无比後悔,可现在後悔没用了。
手机背包都扔了,自杀不成,放纵失身,即将被赶到大街上自生自灭,一通操作把自己逼上绝路,小丑说的对,他很可笑。
如果这是他人生剧本最後的篇章,他坦然接受。失去一切结束,总比後悔无为庸碌强,至少他为自己努力过,奋斗过,没人要求所有故事必须拥有一个HAPPYEND。
套上好几层能抵御寒风的衣服,私人物品并不多,胡乱硬塞进行李箱後潦草出门,他没有怨言,轻轻叩击房门,只想最後和这些帮助过他的人道声感谢。
秦司霁开的门,看他裹得严严实实,诧异问戴秋铖,“隔壁没暖气?”
“啊,不是……”姬尘音有点卡壳。
“没到供暖的时候呢。”戴秋铖也过来看他的全副武装,“这儿开空调了,隔壁没开……但是会冷成这样?发烧了?”
疑问着伸手要探姬尘音额头,姬尘音吓一跳後退了半步,戴秋铖的手尴尬悬在半空,当着秦司霁的面就这麽收回来太丢脸,于是进一步,强硬地把手心铁道姬尘音额头上,“不烫,没发烧。”
秦司霁干咳了声,姬尘音不动声色微微躲开,“那个我来是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