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英先的痛哭流涕,何幸阳的大脑清晰地知道江英先在为他伤心,可他做不出任何反应,麻木的看着江英先对自己的疼惜与爱切,毫无知觉,就像一块冰冷的木头,“活着好累啊,英先。我好累。”
江英先像哄孩子一般,“你需要休息,先睡一觉,我会陪着你的,慢慢来,都会变好的。睡吧,幸阳,一切等你睡醒再说,什麽都不要想了……”
何幸阳缓缓闭上眼睛,许是轻柔的安慰奏效,他很快便又平和入睡。
江英先帮他重新盖了盖被子,随後到房间外联系戴珩津,希望他的顶头上司能为他推荐一位靠谱的心理医生。
戴珩津正焦急寻觅单粱的下落,哪有闲心理会他,“找邢哲。”丢了三字便挂断了。
邢哲……这种私事跟邢哲说合适麽?邢哲是他不做艺人之後才进公司做总裁助理的,并不知道何幸阳的存在,他不想让身边再多人知道他与何幸阳的事,于是犯了难。
转身返回,想缓一缓看看情况再说,从他出去到回来不过几分钟,却看到何幸阳由平稳入睡变成呓语不断,蹙眉挣扎在梦境之中,他急忙上去安抚,试图叫醒何幸阳,人非但不醒,挣扎也越来越厉害,他不得不用力摇晃何幸阳,大声道,“快醒醒幸阳!你在做梦,快醒醒!”
何幸阳从噩梦中回归现实,惊魂未定,他握住江英先的手测试温度,生怕眼前平静的一切仍是梦境,“我醒了?”
“你醒了,”江英先帮他确定,“没事了,都过去了。”
两人相偎沉默,江英先低头看怀中仍有些发抖的何幸阳,大气不敢出,生怕对神经脆弱的何幸阳造成二次伤害,轻声如鸿毛,“还睡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在车上睡得还算踏实,怎麽这会儿又被噩梦缠上……除了睡觉,他什麽也不想做,“不吃,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我没有别的事,只陪你。”
“你没接戏?”
……他淡出荧幕许久了,但他们两个人切断交流的时间更久,“我不做歌手也不做演员了,现在做我老板的公司代理人,为他经营娱乐公司。”
难怪住得起这样豪华的别墅。何幸阳再次强烈感受彼此间身份的极度落差,从江英先怀中脱出身,转身倒向床的另一边,闭眼不再交谈。
江英先不知自己哪句话又出问题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很不懂何幸阳。
只能默默陪在何幸阳身旁,为他的睡眠护航。
另一边,单粱已经消失近24小时,戴珩津暂停工作到机场与田书行汇合,反反复复查看监控,拼不出一条完整的消失路线,只能肯定,单粱并没有离开机场,是在机场内部失踪的。
“要不报警吧。”田书行建议,他们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盲目的找下去只会耽误时间。
戴珩津在犹豫,因为他在监控上看到了一个绝无可能出现的面孔带走了单粱,现在尚不清楚具体情况,颠覆认知的他思绪混乱无法做出决断。
田书行还有自己的工作,不能一直陪着戴珩津办私事,“再继续下去也是大海捞针,你的朋友处境很危险。”
戴珩津肃颜不展,两人离开监控室,“你去忙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田书行为他担忧,不放心地嘱咐,“那我先去了,报警需要证据的话找我。”
“嗯,去吧。”
两人分开後,戴珩津回自己车里,翻看调监控时拍下来的画面照片,反复确认走在单粱身旁那人的面孔,是齐严没错,可他不是死了?齐严的叔叔亲口跟他说的。
是长相近似的另一个人,还是,齐严没死?
如果真的没死,那麽当年到底遇到了什麽事,不惜让长辈出面骗他宣告自己的死讯?戴珩津想不通。
正当他陷入扑朔迷离的回忆时,手机响了。
是境外虚拟拨号,他接通,没有出声,等待对方开口。
两秒之後,对方察觉他的想法,男声沙哑,美式英语发音好像门牙漏风,“想见你的小朋友麽?来芝加哥找我。”(假装他们在英语对话)
戴珩津压低嗓音沉稳道,“你在哪里。”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目的地,独自来,到了会有人联系你。”
“我要先确认我的助理目前的情况。”
“会给你网址。”说完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随後一串非常规使用的网址发送到他手机上,是实时监控连接服务器,画面是一个很普通的像是酒店简易装潢的房间,一张大床上,单粱被黑色眼罩遮着大半张脸,双手戴着手铐摆在腹上平躺着,穿戴还算整齐,也看不到有受伤痕迹,似乎在睡觉。
戴珩津这才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但是对方要求他独自前往芝加哥,他很为难。
目前是突破内部间谍的最佳时机,也是能证明自己无嫌疑的好机会,如果这时突然请假前往敌人腹地,万一期间国内有任何变故,仍隐藏在暗处的内鬼便可以把一切根源推到他身上,诬陷他勾结敌方通风报信。
这步棋已是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不该走,可是,他不去,单粱会是什麽结果,答案也一目了然。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亦浅亦深的问题。
他不禁要问自己,单粱是否值得他冒如此风险。
「芝加哥」
单粱倒时差,醒来时窗外漆黑,房灯亮着,齐严坐在墙角的沙发里,正盯着他看。
不过单粱被蒙着眼,他只感受到光线的存在,不知道屋里还有其他人,爬起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摘下眼罩,而是咂咂嘴,“好饿,也不知道管不管饭。”
齐严感觉单粱和一般人的行为有些许偏差,没有出声,观察单粱接下来会做什麽。
单粱通过眼罩下的缝隙看到自己在一个明亮且还算整洁的大床上,他好像在飞机上睡着了,醒来就到了这里,是那个叫齐严的坏人抱他来的?还是那些保镖?没对他作什麽奇怪的事吧?
想到这里,铐着的两只手不安地摸索自己身体,好像没有奇怪的地方,动动两边胳膊,没有挨过针的疼痛麻木感,清清嗓子,嘴巴里也没味道,开始自我鉴定头脑有没有失忆,“亲爱的还记得自己叫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