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挖一株草还是可以——”吴凌突然俯身靠近她,林黎心跳陡然加快,话音也戛然而止。
瞧见林黎的手臂後缩,吴凌欲扶她起身的手掌也僵滞了一瞬。
“在躲我?”他问道。
“啊?”林黎退後一步站起身装傻:“没丶没啊。”她看向一旁的绿化带中自己挖了一半的射干,指着那株挖了一半的草飞快说道:“我只是想挖完那棵草再起身。”
她摘下已经有些破损的一次性手套,佯装有些热用手背擦汗的样子挡住了脸,脸上越来越烫,不用想就知道她又脸红了,天杀的,吴凌那张脸好像专门克她,每次见到都要脸红心跳,林黎在心里急得直跺脚,就算真觊觎他的美色,也不用表现得这麽明显啊!挺没骨气的。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银色钢笔,随手拔出钢笔帽安在了钢笔尾部,蹲下身用钢笔尖去清那株射干根部的土。
一旁的林黎瞧见吴凌竟用他那只昂贵的钢笔来刨土:这……这败家玩意儿。
“你待会要去哪儿?我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处理完了,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吧。”他挖着那株射干随口说道。
林黎连忙拒绝,同他说两句话她都感觉心跳加速得氧气要跟不上了,还要同他坐一路的车,恐怕还没到学校就要得心脏病了。
吴凌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麽,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出于礼貌的随口一问。
他将挖出来的射干递给了林黎,接过林黎递给他的湿巾,正垂眸准备擦手,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擡眸看了林黎一眼。
林黎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怎麽了?”她问道。
吴凌拿着湿巾对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林黎明白过来他的示意,连忙擡起手扫了扫自己的额头:“可能刚刚不小心把手上的土给蹭脸上了。”
吴凌垂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状若不经意地问道:“脸怎麽这麽红?”
林黎登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炸毛了的猫一样,她用相较而言称得上冰凉的手指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忙道:“今天穿太厚了太热了啊,你看这太阳大的。”
热?吴凌擡眸看向林黎,重新扫视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不就一件卫衣吗?哪里热了。
不过看到林黎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吴凌突然笑了:“不过开个玩笑,你慌什麽?”
林黎手上的动作陡然停住,她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吴凌,为什麽这人总能轻易拿捏住自己?自己这脸都快成他的了,他想让它红,它便红,真是太让她这个主人没有成就感了。
她恹恹地说了句:“两年不见,大表哥还真是越发幽默了呢。”
吴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回道:“两年不见,小表妹那脸盲的功夫还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啊?”林黎被他说得不明所以。
“上周四,十二路公交车上,小表妹没坐稳,我还伸手扶了你一把呢。”吴凌眼神锐利,却含着几分浅笑,直勾勾盯着林黎说道:“小表妹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麽快就忘了。”
林黎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上周四,上周四她干什麽好事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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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悠然,快点跟上来啦,下午还有事呢。”林黎背着沉重的书包站在公交站台对身後的室友挥了挥手。
李悠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递给了林黎几张A3纸,“待会我们在植物园挖完植物後,直接放这上面拍照,不用拿回去在宿舍拍了,要不然这一路下来,草都蔫了,特征都不明显了。”
林黎点了点头,“好主意。”
“去植物园坐几路公交来着?”
“我刚才搜了一下,12路。”
“哎,说曹操曹操就到。”
12路公交车停在了站台前,林黎拉了拉背包带,苦着脸低语了句:“这苦逼的大三生涯。”随後和李悠然一前一後上了公交车。
两人一上公交车看清里面的景象後,顿时拘谨了起来,刷了乘车码後,便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李悠然贴近她耳畔低声说:“今天怎麽回事,怎麽公交车上这麽多年轻军人?还各个都戴头盔面罩,裹这麽严实。”
林黎摇了摇头,这阵仗她也没见过。
司机大叔见她们两个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笑道:“两个小姑娘还拘谨起来了,”他喊道:“後面还有座位呢,坐後面去吧,一会儿还要转好几个弯,别摔倒了。”
林黎和李悠然点头道了谢,便垂头不语要往前冲。
两人刚迈出一步,又生生急刹车定在了原地。
“你们两个坐这里吧,我坐对面。”
清醇凛冽的声音传入耳畔,似还隐约有几分熟悉,林黎擡头去看,靠前门位置的一名军人站起身,从她身边走过迈向了对面的一个空位置,他身姿高挺,看起来很年轻,面上仅露出的一双眼也是极为漂亮有神。
她一时看得出了神,李悠然的一声道谢让她顿时回过神来,林黎也连忙道了声谢,和李悠然一同坐在了靠门的两个座位上。
林黎背後的书包装了一些挖植物的工具,书包鼓鼓囊囊的,公交车的座位本来也算不得大,背後的书包便将她挤出了大半张椅子,她坐得很不舒服,想把书包脱下来抱到身前。
只是这车内的军人各个坐得无比端正,连眼神都不曾往外瞟一下,更不用提周围有人动了,她又看了一眼左边的李悠然,她似乎也被这气氛同化了,坐得也很端正,动都不带动的。
林黎在内心做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她告诉自己,这世界上没那麽多观衆注视你,脱个书包而已,扭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