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点了两份红枣枸杞板栗鸡,刷完饭卡後,站到了另一旁排队等着取餐。
吴凌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那两杯插着吸管的酸奶,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方才林黎那句:“你先坐这儿休息会儿,饿了就先喝酸奶,我去打饭。”
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扫了一眼现在餐厅内零星散坐的人,末了突然站起身,哪有男人坐在这儿什麽都不干等着吃软饭的。
吴凌来到了林黎在的窗口,站在她身旁,“你去坐着,我在这儿等餐。”
林黎现在满脑子都是身为东道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更何况吴凌现在还是个病患,她摇摇头,毫不在意道:“不用,你去歇着吧。”
吴凌没走,林黎擡眸看他,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心想,你看,死要面子吧,都受伤了还这麽逞强。
吴凌手臂上流的那点血,还没女生每月来的月经量多呢,他怎麽都没想到,此刻就是那麽一道小伤,让他在林黎心中已然成了肩不能扛丶手不能提的——
弱鸡。
林黎见他仍站着不走,看了眼身後的座位,想着把他一个人留在餐桌那儿,或许让他太无聊了,于是便道:“那我们俩一起在这儿等吧。”
她强调:“但一会儿砂锅上来了我来端,你手受着伤呢。”
明明是一句发自肺腑丶在外人看来甚至感人至深的关护话语,吴凌却觉得自己被人狠狠伤了自尊心,而当这些话是由他心上人丶女朋友说出口时,就简短浓缩成了两个字——“不行”
加上主语便是——“你不行。”
杀伤力指数级增大。
寂静之中,吴凌仿佛听到了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寸寸碎裂的声音。
板栗鸡上来後,似乎是着急证明着什麽,吴凌没给林黎上手的机会,直接端起托盘往座位上走,他掂着手里还没平常训练时绑在腿上沙袋重的两个砂锅板栗鸡,突然又觉得这种证明方式更侮辱人了。
等到他将托盘放到餐桌上,林黎一边柔声说着:“不是说了我来端,你怎麽能这麽逞强呀。”
然後将一份红枣枸杞明显更为丰富的板栗鸡汤端到他面前。
吴凌带着浓烈私人情绪的眸子,瞬间像是瞄准了靶点的机枪,紧紧盯着那份漂浮着诸多红色枸杞和红枣的板栗鸡——这是林黎方才同食堂阿姨嘱托过後的杰作。
如果眼神可以刀人,此刻砂锅内的老母鸡块恐怕要被剃得骨头都不剩了。
林黎看他脸色不太好,拉了拉他的手指,“你怎麽啦?”
“不舒服?”
吴凌擡眸,一眼撞进了对方满是关切的眸子,可偏偏是这双纯粹的眸子,让他被她这副无辜的神态气得简直要心梗。
吴凌紧紧咬着牙,本就凌厉的下颚因着肌肉的紧绷显得更为锋利,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林——黎——”
“啊,我在呢,你怎麽啦?是伤口又裂开了吗?”林黎说着就要擡手去查看他的伤势。
却被吴凌擡手拂开,只见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借此宣泄着什麽,然後像是终于妥协般放低了声音:“算了,吃饭吧。”
原本等餐时便花费了不少时间,刚出锅的鸡汤又很烫,林黎搅着勺子散着汤里的热气,时不时盛上一勺汤小口抿进嘴里。
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嘈杂声几不可闻。
林黎盯着砂锅内的板栗鸡,正处于完全放空的神态,直到对面窗口处一道沉稳的女声传来
——“西辣蛋拌面,堂食……谢谢。”
声音传入耳畔,拨动了大脑内某处敏感的神经,瞬间,灵魂归位,精神高度紧绷,林黎啪一下放下筷子,起身立马钻进了长方形高脚餐桌底下。
她这套像是突然被鬼附身的操作,令对面吴凌那常年严肃稳重的神情多了几分稚气呆愣的惊愕。
“你……”
“嘘——”
吴凌屏声。
餐桌伫立在靠墙摆放的四人卡座沙发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