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阳看了眼出来的林夏:“出租房的房东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啊。”林夏也拉了个凳子坐下。
李芙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酷哥目不斜视,祁修阳都佩服他的定力,偷偷用膝盖碰了碰他。
而这时李女士的手机又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女士手上不方便,指尖点了接听和免提。
电话里房东太太用她饱满的腔调打了招呼,确认是他们後直奔主题:“新来的租户说阳台上还有你们的东西。”
之後委婉的表示如果你们不要我就让她们扔了。
“什麽东西?”李女士说着小声问祁修阳想没想起来忘了什麽,见祁修阳摇头,她纳闷地回话:“我们走的时候收拾干净了啊。”
“我没去看,听新来的那家人说是床单。”房东说。
李女士疑惑地蹙眉:“床单?”
深蓝色的床单,接着电梯里的吻,回忆凌乱地砸进来,祁修阳剥蒜的动作一顿,他表情僵硬了下。
头顶着李女士询问的目光,可他一阵耳鸣。
这一刻祁修阳无比直接的意识到,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和陈乐说,对,我就是在和林夏谈恋爱,不习惯你就慢慢习惯。
却没有办法把同样的话说给李女士。
电话里房东道:“对,你们看还要不要?”
“要的,”李女士又看了祁修阳一眼:“我们明天去取行吗,今天太晚了。”
房东太太:“行,没问题。”
挂了电话,李女士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又拿起了个蒜,继续剥,阿姨在厨房里的炒菜生好像变得有点吵。
“高考完你们洗床单干什麽?”李女士问道。
祁修阳把大蒜的皮一点点地撕开,被辣气熏的眼睛有点花:“和次年他们聚会,喝多吐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
这样的谎也不知道还要说多少个。
祁修阳突然想快点开学,在距离淮中几个小时车程的平京,亦是人们口中繁华的京城,大家会不会更加包容,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藏了……
“嗯,我吐的,我哥帮我洗的。”林夏没有停顿地接了他的话。
耳边顿时安静下来,祁修阳讶异地擡眸瞥了林夏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拿走了他拨到一半的蒜。
李芙蓉全程没说话,这个时候忍不住了,急着道:“考完试放松应该的,但也不能喝太多,你胃没事儿吧?”
“没事儿。”林夏淡淡道。
接着李芙蓉和李女士又问了几个问题,林夏难得的在他之前抢先回答了。
祁修阳在这一问一答中吐了口气,绷直的脊背缓缓放松。他视线凝在林夏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突然又觉得厨房里的动静没这麽吵了。
……
翌日是他们两个回去拿的床单,房东太太为弄丢了他俩留的号码而表示了深深的懊悔,觉得和家长联系起来不方便。
不过祁修阳觉得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再见了,没再留联系方式,只是同她道了谢。
新来的租户是两个女孩,两人个见到他们有些意外,说房间收拾的这麽干净,还以为之前住的也是女生。
“还是两个帅哥。”女孩留着齐肩的长发,大大方方盯着他俩看:“淮中一高的颜值这麽抗打麽,你们好高啊。”
林夏全程面无表情,祁修阳如鱼得水的应付。
回家之後没来得及收的行李箱又被打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真正意义的远行,因为他们未来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四年甚至更久。
这年八月中旬,祁修阳终于迎来了他期盼了无数次开学,激动地彻夜未眠。
李芙蓉不方便走动,祁总和李女士不巧要出差,林正誉本来打算开车送的他们,可林夏拒绝了。
“留在家里吧,她,”林夏抿了抿唇:“比较重要。
虽然李芙蓉的预産期是在十月,但因为孕妇发生意外而早産的事故并不少见,更何况李芙蓉是高龄産妇,还是家里留个亲人比较好。
林正誉搂着李芙蓉看着儿子,再次觉得没能尽坐父母的责任,表情有点愧疚。
“真没关系。”林夏又说。我有我哥呢,他想。
而对门祁修阳也是接收到了祁总和李女士一连串的抱歉,送孩子上大学可能是很多父母需要的仪式,错过了父母比孩子还难过。
祁修阳边收拾行李边挨个安慰,说的口干舌燥。
最後干脆把四个依依不舍的大人拉在一起合并回复:“我们坐韩叔叔的车去,和次年一起,沈北还有大伯和大伯父会在大学门口接我们,你们放心吧!我和林夏已经长大了,出个门没问题的!”
四个大人互相看着,终于勉强被安慰到了。
顶着家长们恋恋不舍的目光,祁修阳和林夏一起上了韩次年家的车,车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耳畔还回荡着少年明朗的笑声。
小区里的花草树木到处是他们的影子,他们逆着盛夏午後的烈阳离去,去义无反顾地追逐无限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