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不知道身边的丫鬟在想什麽,她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了。”
她惦记着谢铉身上的伤,然而直到子时,仍旧不见谢铉回来。
沉t重的困意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她叹了口气,把香囊放在了桌面上,终于还是回了碧纱橱睡下。
她以为谢铉只是一天不回,没想到接下来的十几天都没有回来。
如果不是他之前同她解释了逛花楼和外室的真相,她都以为他是又去了那些地方。
最後她忍不住找来了青竹,“世子这些天,到底是在太常寺,还是在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回来,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青竹不敢骗她,可是又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没有说出来。
江月凝见状站了起来,冷着一张脸道:“不告诉我也可以,我这就去太常寺找他。”
青竹一听瞬间苦着一张脸道:“夫人你就算去了太常寺,也见不到世子。”
“为何?”
“因为世子今天已经出发前往峪城了。”
青竹的话字字砸在她的心尖,江月凝怔愣了片刻的功夫,最後才反应过来,她不解道:“你说什麽,世子怎麽会去那里?”
峪城不是已经被小王爷给夺回来了?
谢铉如今去那里做什麽?
青竹只得解释道:“上个月我们陛下遣人要把一直潜伏在宫中的回鹘细作,也就是回鹘公主给送回回鹘去,结果到了峪城的时候,回鹘公主自己自尽了,回鹘人便以这个理由要进犯大楚边境,而峪城就是第一个进犯的地方。”
江月凝皱眉道:“回鹘人当真是蛮不讲理,明明是他们理亏在先,再者那公主是自尽的,与大楚何干?”
青竹赞同地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想要挑起战争,所以公主的死只是个借口罢了,就算公主没有安全地送回去了,他们也会别的借口。”
这倒是,可是这关谢铉什麽事,小王爷不是还在吗,为何需要谢铉前去?
她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却听见青竹道:“陛下不知为何不让小王爷亲自上阵,小的还听说陛下有意削弱小王爷的兵权,所以世子这一回为了保全小王爷,便主动请缨,原本陛下以为世子是在开玩笑,直到太子殿下说出了世子从前曾在峪城的军营中呆过,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了让世子前去,给世子封了个云麾将军,让他带领三万大军前去峪城抵抗回鹘人的进犯。”
听完这些,江月凝忙起身往外面走去,冬枝和夏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忙跟着她,直到她到了城门口下了马车上了城墙,望着城外那没什麽人来往的官道,以及道路两旁一排排长长的才长出嫩叶的杨柳,才感觉到谢铉是真的走了。
冬枝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夫人为何要来着城墙上,见她一直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最後还是忍不住道:“夫人这是在看什麽?这里风大,若是因此着凉,恐怕世子会担心,咱们还是回去吧。”
另一边的夏星也跟着附和。
然而江月凝像是听不见她们的话一般,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谢铉离开了,他去的还是峪城,若是再发生五年前的事情,岂不是有去无回?
她紧紧攥着手中还未送出去的香囊,她其实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出口,日後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谢铉,是否会平安归来?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终于还是回了府上,只是才进去就被暮雪给叫去了正院,说是郡主有话要同她说。
是要怪她没能留住谢铉吗?
她魂不守舍地走进了丹阳郡主的屋子,却见对方的手上拿着一张纸,见她来了,面上的神色变得凝重。
“阿凝,阿铉去峪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昨晚他回来找我,与我说了他要去峪城的事情。”
江月凝紧紧抿着唇,脸色发白,原来昨晚谢铉回来过,可是为何回来了也不找她,难道他之前对她的喜欢都是假的?
丹阳郡主看到了她眼中的难过,便道:“你也不要怪他,他在这次去是为了给当年的那些将士报仇,当年那些人拼死护住了他,他总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江月凝勉强笑道:“我如何会怪他,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突然。”
他连同她说一声都没有,就好像她又变成了曾经在侯府时的那个,可有可无的世子夫人。
丹阳郡主叹了口气:“阿铉他其实最放不下的人是你,可他却又不得不放下你。”
江月凝擡眸看向丹阳郡主,不明白她这话是什麽意思,心底隐隐有不好的猜想。
果不其然,丹阳郡把那张纸递给她,然後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缓缓道:“其实在卫国府要换亲的时候,我很是不满,可後来见了你,我心里很是庆幸他们当时换了亲,不然我也不会得到一个令我很是满意的儿媳,大约是我们之间的婆媳缘分不够,日後你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难,都可来侯府找我。”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江月凝有些不敢去接那张纸,最後还是丹阳郡主狠心地塞到了她的手中:“阿铉说他万一在战场上死了,你就要替他守寡一辈子,他不忍心,所以决定放你走。”
江月凝手中拿着那张纸缓缓打开,放妻书三个字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