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太医院所开的药,云琼华身上的红疹不再展,但除此之外,病情再无半分好转。
她手指仍颤得握不住笔,案头奏折又堆积如山。她只得口述批注,让骆怀慎代笔,一本本地批阅下去。
云琼华让宫人送了串珠进殿,打时光,也锻炼自己日益颤的手指。
“燕云流民已然安置……”骆怀慎将奏章念到一半,忽然握住云琼华抖的手,“皇上歇会儿吧。”
云琼华对他轻笑了笑,又拈起颗珊瑚珠子串进金线:“无碍。”
她攥了攥手指,闭目思索了几瞬。
“告诉柳璟,调拨邻近州府粮食支援燕云,不仅为了现在的大战,也是为日后准备。”
骆怀慎闻言,目光一暗,微抿了抿唇,没有立刻答话。
云琼华见他沉默,心头忽然一沉。
“柳璟也染上时疫了?”
骆怀慎眼眸微颤,喉咙滚动几瞬后,轻叹了口气。
“柳相与皇上染病时日接近,只是他一直强撑着,如今再病倒在床,再不能理事了。”
云琼华的手一顿,十几粒珠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骆怀慎弯腰要去捡,云琼华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来。”
她弯腰,手指颤抖着将一粒粒珠子捡起,放在桌案上。
而后她踱步至书案前,思虑许久,写下了一份密旨,递到骆怀慎手中。
骆怀慎接过看了一眼,猛地抬眸望向云琼华,眼眸中满是惊愕。
“这……万万不可……”
“若京都真的保不住,楚国也不能乱了。”云琼华扬唇,笑容温和,眸光却渐渐黯淡。
“所幸柳璇带着孩子走得早,谢凌苍与时怀瑾也不在京都,大楚还有新帝与文臣武将,乱不起来。”
骆怀慎眸光一沉,走到香炉边便要将圣旨投进去。
“皇上不会有事,此物不吉利,还是……”
“骆怀慎!”云琼华声音急切几分,忽然猛地咳嗽起来。
骆怀慎连忙将圣旨放在桌案上,走到云琼华身侧,轻拍着她的脊背。
“……奴才知错,皇上消消气。”
云琼华深呼吸许久,才渐渐压下胸口的闷痛。她稳了稳心神,再抬眸看向骆怀慎。
“我知晓你忧心我,但我如今肩上担的太多,凡事都要思虑在前。”
她笑了笑,想去握骆怀慎的手,手伸出一半便停滞在半空。
她眼眸一暗,正要收回手,却被骆怀慎握住紧攥在掌心。
“奴才自进紫宸殿,便打算与皇上同生共死,皇上不必避着我。”
骆怀慎握着云琼华的手,又向她走近一步,眸光灼灼。
“往日奴才卑微,皇上身边总还有旁人。”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站在皇上身边,皇上别避着我。”
云琼华试着扯回自己的手,却被骆怀慎握得更紧。云琼华轻笑一声,抬眸睨了骆怀慎一眼。
“哪里是避着你,分明是护着你,不想让你过了我身上的病气。”
“奴才不怕。”骆怀慎神情坚定,眸中满是云琼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