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开了,影子投在地上,拖到桌子边缘踩在脚下,沉声:“你的钱,我会尽量说服他们还给你的。”
我摸着被子,在他转身时收回视线,垂头描摹自己缩成一圈的影子:“不用了,我用不了那麽多钱。”
他低声:“你这两年在海城,没有遇到看对眼的人?”
怪了,这人竟然关心起我的感情来了。以前不知道我心有所属,是我没敢在清醒的时候跟他表白。现在,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开了,还这样问。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就想知道我跑那麽远,有没有哪个傻子会喜欢我这种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穷逼是吧。
像极了主人过问家里养的狗跟谁交配一样,只要主人一声交换,就得摇着尾巴跑回来示好。
自由,不存在的,他温明光和岑婉华都是一类人,我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他们不好过,我也别想好过。
我攥紧手指掐着掌心,心死如焚,呵呵笑道:“遇到了。”
他:“男孩女孩?”
空调底下的凉风垂在我的肩发上,我吸了一口气,啓唇:“女孩,头发很长,很漂亮。”
他不说话了,手在盘子里搅来搅去,水声淋淋。
我默了片刻,强行让自己装出一副乐观快然的样子,笑着擡头:“你那黄杏要洗到啥时候,能不能先赏我两颗尝尝?”
温明光皱眉,复又猝不及防地看着我笑:“有水,你下来吃,一会儿弄床上了我怎麽睡?”
我定力有限,被他的笑容迷住了,麻溜起身:“没别的房间了吗?”
温明光踢了踢地上的毛毯,促狭地说:“那我睡地上?”
我瞥了毛毯一眼,翻身下床:“算了,你温公子多矜贵,吹个空调还能吹得肚子疼,你还是睡床上吧,我去隔壁铺床睡。”
温明光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
我闷不溜秋地去了隔壁房间,结果发现钥匙没带,门锁着的,其他房间也一样,都锁着门。
我折返回来找温明光,见他弯腰正在整理褶皱的床铺——以前也是这样,无论我和他家的保姆将床铺得有多整齐,他都要亲自整理整理,好像这样做了他就能睡得安稳。
“钥匙呢?”我问。
温明光擡了擡下巴,说:“在外面酒柜上。”
我又溜出去在酒柜上看了一圈,并没有,正当我有些烦躁地回过身时,看见温明光披了一件长袖外套,靠着墙壁站在走廊上,划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廊顶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脸柔化了不少。
“到底在哪?”我问。
“婆婆叫我们快些过去吃饭。”温明光低头看着手机说,“钥匙回来再找给你。”
我按捺住性子,穿上软底拖鞋跟他出了玄关。
院中,几棵柿子树亭亭如盖,我望着柿子树,一步步跟着温明光的影子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