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虫
南山泉的检测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
无论是拿不同批次还是不同品牌的矿泉水对比调查,南山泉都没问题,和平时的水没什麽两样,检测结果中什麽都显示不出来。
简直不可置信,会议室中的讨论热火朝天,一边觉得南山泉不可能不出问题,另一边觉得果真不是普普通通矿泉水的问题。
于叶承诺的调查报告已经连夜做了出来,她细心地将病患用年龄分门别类,多次询问病患家属,因为安抚工作做的很到位,所以病患家属虽然心痛,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告诉她。又询问了救护车组的工作人员,司机也好随治医生也罢,能问的她都问了一遍,大晚上不太好打扰别人的她打算明天继续补充。
但照现在的调查结果,可以看出,病患的的确确都喝了南山泉这类矿泉水。其中有一位病患家属说当时他们正在餐厅聚餐,餐桌上准备了南山泉,他不太喜欢喝矿泉水,也就没喝,结果饭吃着吃着,一个接着一个病发倒地,真的像是集体中毒一般,可单独他一个人好好的,他吓得手机都拿不住,还是服务员拨打了120,事後他对于叶说他毫不怀疑就是矿泉水的问题。
这位家属的证言让于叶更坚信,她的判断没错。
会议室中看了调查报告的金风不说话了,他在两种结论中犹豫不决。
相信是矿泉水出问题的人认为证据在于喝水的人都出现了症状,更直接有力的证据是有些医护人员分明还没有接触到病患,自己却先倒下了。
而後者认为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因为南山泉检测结果一切正常。
争吵不休,从电话声筒中传过来的吵闹声模糊不清,院长让他好好坚持他跟的这条线索,然後就挂断了电话,聂闻还未缓过劲来,身後便传来了安陆的声音。
“这是正常现象。”
安陆在一旁听到了通话全程,即便只有聂闻的声音,也猜出来是什麽事了。
“别太相信那些破烂仪器。”他轻巧一笑,熟稔又自然地说道:“南山大学附属医院建立多久了?”
聂闻摇头:“我们设备年年都会有更新。”
“但还不够先进。”
这一次聂闻垂眸思量片刻,眼波流转中转头将南山泉先递过去:“那就交给全南山最先进的实验室。”
安陆移开目光,没接过来,他望着观察舱内的罪魁祸首,回想起那时的惨状,病患的症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到底是为何呢?
“你对你实验对象産生的结果不感兴趣?”
轮到安陆开始冷笑:“别说得好像幕後boss是我一样。”
又二话不说地将聂闻手中的矿泉水夺了过去。
手指不经意被碰到了,虽然隔着防护手套,但聂闻却好似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温度,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被安陆碰到的地方。
安陆看在眼中,联想起一尘不染的皮鞋,脑海中蹦出一个结论:聂闻有洁癖。
“你们医院的病理切片可以不可以给我搞一份?”安陆问道。
看到聂闻犹豫了,他步步紧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聂闻:“消息互助嘛,咱俩也是为了大家好。”
聂闻差点被安陆一口一个的“咱俩”迷惑,得亏及时止住了这个想法。
“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聂闻坦诚说道,望向安陆的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色彩。
安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理解地点头。
“但没有病理切片我也难下手。”
聂闻用眼神指了指安陆夺过去的南山泉。
“行,还是你行。”话刚说完他便去了右手边的实验台。
他先用试管取了一点样剂,分为几份,以便做各类实验。
聂闻也过来帮忙。
安陆毫不客气:“你将那份放在培养皿中。”
他就照做,又将培养皿放在实验室中的恒温培养箱中,一边搭话道:“如果还是查不出来南山泉有什麽异常呢?”
“如果可以查出南山泉的问题,估计为什麽暴毙也能一清二楚了。”
培养箱的门开了一半,聂闻止住了动作:“什麽意思,你不认为这里能查出南山泉有什麽问题吗?”
安陆将几类辅助试剂的试管放在离心器材中,机器的震荡声传来,他抱臂倚靠在实验台一侧,抛给了聂闻一个眼神:“如果有病理切片的话一定能查出来。”
培养皿被放到了培养箱中,聂闻将门关上,递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扶住培养箱,顿了一会儿,神情实在算不上明朗:“就算能查出南山泉和冰虫的关系,也奈何不了南山集团吧。”
机器震荡声停止了,安陆却没有将试剂拿出来,沉默在原地。不过瞬间而已,他没理会聂闻,将试剂与另一只试管中的液体掺杂在一起:“我还在这,还隶属于南山集团呢。”
这一次却轮到聂闻笑得坦然:“你能带来我这,不已经很能证明问题了吗。”
安陆没吭声,继续他手中的工作:“那你还不信任我。”
聂闻哑口无言,谁让安陆说的是大实话,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的感受实在是不怎麽美妙。
见他愣了半天,安陆随意揶揄道:“你来找我就是来消极的是吗,看来好像也不怎麽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