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一下就回想起曾经那些付之于火堆的成品,各个不成形状,还奇丑无比。于是,无声嘲笑他,明明连朵花都不会刻,非要装模作样糟蹋木头。
顾云行也不恼。他的手指修长且灵活,眼神专注,即便刻出来的东西不怎麽样,可这雕刻的架势却赏心悦目。
容欺便也随之看过去,看着那截树枝被剔除外皮,又被一刀刀削成长块的形状。他起初感到好奇,看久了又有些茫然,最後陷入了深思。
不多时,一根细细的木棍递到了容欺跟前。
容欺疑惑地看向他。
顾云行侧身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多谢右使高擡贵手,没让我受针刑之痛。这枚‘刺骨针’,便送予右使,以记此恩。”
容欺沉默了,他看看那细木棍,又看看顾云行,眼里满是狐疑。
顾云行管这叫刺骨针?
不是,这刻的是刺骨针?
一瞬间,容欺很想为自己的银环刺骨针讨个说法。
顾云行见状,有些迟疑:“不像吗?”
容欺扯了扯嘴角,无声质问:你丶说丶呢?
到底谁教会了顾云行这麽雕刻的!
“船!我的船……唔……”身後的周远翻了个身,嘴里吐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容欺一惊,急忙与顾云行拉开距离,见周远并没有醒转,莫名又松了口气。侧头看向一旁,发现顾云行也是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淡然出尘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又贴过去盯着顾云行瞧。
顾云行只好无奈地出声:“容欺。”
容欺笑了笑:“顾门主在心虚什麽?”
顾云行眸色微暗:“右使又为何急着与我撇清干系?”
容欺不说话,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睡熟了的方家兄妹,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顾云行摇摇头,重新将“刺骨针”递了过去:“右使当真不肯赏脸收下吗?”他想了想,补了句,“顾某所刻,难得有七八分像,算是佳品了。”
容欺盯着那所谓“佳品”的细木棍,陷入了沉默。
顾云行无意间转动半圈,露出了尾端刻着的云形图案。
片刻後,容欺接过了木棍,道:“正好发绳脏了。”
说着,也不再嫌弃,当着顾云行的面解开发绳,随手用“木棍”挽了几下,斜斜插好。木棍不大不小,离刺骨针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用作木簪刚好妥帖。
顾云行:“……”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许久才收回视线。
第二日清晨,容欺自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斜靠在岩壁上。顾云行先他一步醒来,正坐在火堆边烧水。说起这个,不得不提一句,洞穴里看似简陋,实则一应用具都很齐全,也不知道是谁捣鼓出来的。
石锅里传来咕嘟冒泡的声音,容欺听出是水开了,便道:“顾云行,给我倒碗水放着。”
方敛抱着柴堆,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诧异地看了过去。
只见他的好友当真取来一只石碗,舀了几勺热水,放到一旁等着变凉。
他不由地皱眉,不懂好友为何要满足对方这般无礼的要求。但他并非多嘴之人,只默默坐到一旁,提及造船取材之事。
“造船之事已有眉目。”方敛收拾着柴堆,又取过石碗,替自己盛了一碗热水,“只是前几日遇上难题,进度一直停滞不前。好在如今你来了,以你之才,定能想出些办法。”
顾云行便询问了几句。
容欺坐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听着。
关于造船之事,其实昨晚严帆已同他说过。自怪人现身後,西岛诸人便致力于研究造船离岛的方法。昨日他们那麽多人离开洞穴,就是在为此事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