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舒没感情地“哦”了一声,又说:“你准备黏在我身上到什么时候?”
林惊昼被他颠倒是非的能力折服,刚刚到底是谁那么大力地按他的头啊?
于是他一把抱住了张裕舒的腰,说:“我起不来,我被你按出了脑震荡。”
张裕舒听了,直接后退两步,林惊昼差点被他带着摔下了椅子,他手忙脚乱地放开了手,椅子在原地晃了晃,让他的表情和头发一样潦草。
张裕舒的嘴角往上一提,很快又放下,眼睛里的笑意却没法那么迅速地回收,林惊昼看到了,他朝他竖中指,不满地说:“笑个屁。”
张裕舒开始穿外套,他说:“你今天还算表现良好,目前你还欠我九十万。”
林惊昼莫名背上惊天债务,他叫起来:“凭什么?”
张裕舒眼神又冷了:“第一,你死了没告诉我;第二,你活了也没告诉我。前段时间装小白脸装得特别开心是吧,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还故意提林惊昼那么多次。”
林惊昼瞬间哑火了。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吃饱了撑的办那个葬礼是为什么?你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吗?”
林惊昼愣了愣,他赶紧摇头:“我没得绝症……”
“那是为什么?”张裕舒的眼神步步紧逼。
“我闲得无聊不行吗?”林惊昼抱起胳膊,眼神飘忽,“我记不清了,我虽然重生了但我的记忆七零八落的,我真忘了,想不起来。”
张裕舒没信一个字,他点了点头:“挺好的,我认识一个人很懂玄学,我估计是因为你三魂七魄有缺失,我改天让他给你招魂。”
林惊昼说不过他,只好嘀咕:“我又没骗你……”
张裕舒不想跟林惊昼多啰嗦了,他顺手拿起林惊昼扔在门厅玄关上的身份证,说:“鉴于你有喜欢逃跑的前科,身份证暂时归我保管。”
林惊昼追过去,眼睁睁看着张裕舒把他的身份证放进口袋,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需要用的时候我会让人还给你的。”张裕舒穿好了鞋,眼神冷冰冰的。
“当然了,现在不用身份证也能坐高铁,你也可以去重新补办一张,但是我有办法查到你的行踪,如果你没跟我报备就乱跑,我一定亲自过去把你抓回来。”
张裕舒的语气很平静,也没说违反之后有什么后果,林惊昼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了,我就把身份证还给你。”
张裕舒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加上眼镜片的阻隔,林惊昼无法看到他眼睛里的任何情绪。
张裕舒转身去开门,手都按上门把手了,又回过头说:“你要不要做林惊昼是你的选择,那些前尘往事事实上跟现在的你也毫无关系。”
林惊昼握紧了拳头。
“你可以做许惊洲,但是首先你得面对你自己,逃来逃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张裕舒说完又有些生气,走的时候把门就关得很重。
门把林惊昼关在里面,情绪无从宣泄,他只好拿起桌上的那杯酒,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冰块在杯子里碰撞着,发出混乱的声音。
他喝得太急,水从他的唇角溢出来,像一条河流一样流淌进脖子里,带来一阵凉意。
没有解决的问题就像幽灵,它们会不断地冒出来,阻拦你的脚步,模糊你的未来。
林忠明是这样的幽灵,张裕舒也是。
林惊昼气死了,他冲到阳台上(好在他们住在二楼),看到了张裕舒正走向车里的身影。
林惊昼猛得打开窗,冲他喊:“王八蛋!谁让你分手了就删光了我所有的联络方式!”
张裕舒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葬礼邀请函都是我费尽心思发到你那个工作邮箱的!”林惊昼越回忆越气,“结果那天你还不跟我好好说话!你这么决绝何必再管我的事呢?我死了你倒是良心发现了!”
外面传来几声窗户打开的声音,放假在家的邻居最闲,一听有八卦的苗头纷纷凑到了窗边。
林惊昼不想再被转发八千次,于是他把头一缩,从窗口消失了。同时他又害怕邻居定位到他的位置,所以连窗都没敢关。
几分钟后,门突然被拍了一下,林惊昼一激灵,还以为现在人夸张到要上门八卦。
他鬼鬼祟祟地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张裕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