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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第2页）

我再次强调，“我十七岁了，哥。”

“嗯，知道。”他用另一只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生日快乐。”

“那你让我吸一口吧。”我盯着烟头上那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

雨水顺着风扫落到窗台上，其中一滴准确地落在了烟头上，那一点火星连带着还没来得及飘出来的青烟就一起被扑灭了。

“灭了，下次吧。”江沨说着把还剩下大半根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下次是什麽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下次你看到我吸烟的时候。”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是想吸烟。”

我和江沨并排站在书桌前，窗户大开。我们俩都只穿着短袖，胳膊贴在一起取暖，风把早上一屋子的旖旎吹的分毫不剩，也把我七上八下的错乱吹成了冷静和莫名的勇气。

“哥，小时候我觉得你讨厌我，不理我，我特别难过，也想过要讨厌回来，不就是个哥哥吗也没什麽稀罕的。但是很难，我还是忍不住偷偷从窗户里看你，想叫你一声哥哥。”

“後来我又觉得你不在意我，我考你上过的初中高中，想引起一点你的注意，哪怕你讨厌我也比不在意我要好，可是你总是不回家，我看不到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走了。”

“可是你带我回家又把我领回来，还让我叫你哥哥，我又觉得你可能有一点点在意我。”

我把指尖按在粗粝的窗台上使劲儿搓了搓，感觉到些许刺痛，才慢慢接上刚刚的话。

“那天在回来的飞机上，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你，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的。可能很早很早之前我第一次看你弹钢琴的时候，也可能是第一次叫你哥哥那天或者是你骑摩托车带我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我有点害怕又有点开心，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要怎麽办，只能拼了命的想追上你，离你近一点。”

“哥，我很贪心也很坏，你对我一点点好我就想要更多，可是我什麽都没有，不知道能给你什麽。”

“我本来是想等考上海大追上你再说的，但是你对我越来越好……”

这句话说完我把指甲深深地按在掌心里，想再添一分孤注一掷的力气。

自始至终我都没敢扭过头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对着稠密的毫无规律的大雨自言自语，说到底，我还是有点害怕的吧。

我无父无母，从没资格做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孩，无论做什麽都习惯先考虑好後果。

我想拥有他，却更怕失去他，如果不是内心隐约觉得江沨会继续纵容我，我又会去冒这个险吗？

我不知道。

扭过头看着他，我说：“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但是……”

“哥，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这话说完我被掏空了气力，就像是钟锤拼尽全力敲响大钟，浑厚剧烈的响声过去只剩下飘零的馀颤一样，摇摇欲坠。

我尽力维持着平静，近乎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江沨的脸，如果我猜错了的话……我不敢想了。

良久，江沨擡起一只手在我反应过来前贴到了我的脸上，拇指用了点儿力气蹭过眼尾。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眼睛里沾上了雨水的潮气，快要涌出来了。

江沨叹了口气，又把手放在我的後颈，凉凉的，我忍不住颤了一下。

不知道是我主动倾身的还是他放在我後颈的手用了点儿力气，总之，在漫天雷雨里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眼睛，轻柔而郑重。

我闭上了眼。

那些漂浮的，不确定的少年心绪霎时间好像远走了万水千山，唯有近在咫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从我耳边流过。

我十七岁的这天，被烙上了一个永生的印，鲜活又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