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中竟然还琢磨着用苏从斌来怼苏琮吗?……
但一想次次被卡着脖颈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个大字,能日後被仇敌抓住利用进而影响官途左右一生的八个大字,苏琮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儿童一般,缓缓的挺直了脊背,与刑部尚书四目相对。
两人视线半空相触,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火花,甚至硝烟味都浓郁至极。围观的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刻的肃杀。在第一排旁听的苏敬仪见状急得要命。他刚才还觉得苏琮超级聪明呢,想到用祖父母的名义。但万万没想到封建社会也需要“授权文书”,也有人死不能追究刑事处罚的规定!!!!
好烦啊!
都架空王朝了!能别这讲规矩吗?
有瞬间苏敬仪又琢磨着豁出去死一回,暗中连漫天神佛都威胁上——最好给我保证顺顺遂遂,否则等我死了穿回去,老子作为投资商立刻马上改剧本本本本本!
就在苏敬仪焦灼不安,唯恐苏琮这个土着小古板困守孝而无奈时,苏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嗤笑,甚至还模仿自己所见的权贵,神色带着些挑衅打量着刑部尚书:“大人贵为刑部尚书,掌全国刑罚还制定相关政令。说来对律法的确颇为熟悉。草民斗胆,敢问一句您可知草民为何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公堂之上?”
瞧着苏琮竟然老神在在,眉眼间带着倨傲,甚至还敢当衆反问刑部尚书。按律前来的不少国子监学生面带不虞,甚至有些都小声唾骂出声:“都成商贾了还敢这麽猖狂。”
贡生们闻言翻白眼:“切。”
议论声嗡嗡声不断,倒是让公审的氛围瞬间愈发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硝烟味。朝臣们神色飞快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同派眼中看到了自己笃定的眼神:果然有靠山的!否则一个小屁孩做不到如此对答如流,还带着反客为主的矜贵傲气!
刑部尚书无视在场流淌的微妙氛围,也不敢去偷摸观察一眼帝王是什麽神色,只得硬着头皮一字一字开口诉说律法:“你苏琮现年还不足十岁,按《大周律》第三十条第八款规定,按律豁免三十杖则。”
“大人您说得对。草民敢来替祖父状告,也是《大周律》赋予的勇气!”苏琮回答的是字正腔圆:“《大周律》总章开篇名义引《大周太丶祖诰令》定天下律法。”
刑部尚书瞧着有条不紊,端得游刃有馀架势的苏琮,飞快将《大周太丶祖诰令》在脑子过一遍。能坐一部之长,他也曾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所以,记忆超群这四个字在朝臣,尤其是文臣眼里压根就不值得一提。苏琮这个过目不忘的天赋不值得一提,所以所以还是帝王指引?
带着些对自己才华的笃定以及谨慎,刑部尚书话语从缓慢到笃定:“没错!我朝虽继有继承前朝法,却也剔除不少陈规陋习。以及太丶祖爷慈爱万民——”
朝北郑重一抱拳,刑部尚书掷地有声,响彻云霄,尤其是让旁听的某些书生听得清清楚楚,免得某些人断章取义内涵他们畏惧权贵,毫无司法威严:“律令对百姓颇为体恤。便如《大周律》第三十条第八款规定,年满六十五岁以上老者以及十岁以下孩童,可免除责罚。若是有罪,也罪减一等。”
此话一出,旁听席中有些人面色青青紫紫变化。前来凑热闹的勋贵子弟甚至直接噗嗤笑了出声来:“某些寒门嫉妒羡慕吧,忘记苏琮才十岁了,呵呵。”
“勋贵随随便便一破落户,也被某些人强。”
刑部尚书眼瞅着一个矛盾未平,有些又挑寒门世家话语,直接惊堂木一拍,冷喝道:“肃静!扰乱公堂,杖则三十!”
有矛盾的国子监学生们:“…………”
苏敬仪见状眼眸滴溜溜一转,飞速琢磨着能不能利用两帮人矛盾。
与此同时,苏琮慢条斯理一字一字道:““大人《太丶祖诰令》第二十九条可知?”
顿了顿,他便自问自答着:“天下商贾首推开国义商,念义商为国助力之功劳,感念天下商贾创业奔走之苦,厘前朝弊端,重定商籍商税规定,让商户也有律法可遵守。此条乃总则,户部户籍商税地方制定相关条例,皆不可忘此条,不可忘记商户也是我大周百姓。”
闻言,刑部尚书捏紧了惊堂木,表情有些凝重,眯着眼看着跪地陈情多时,脊背挺直,似松柏一般,礼仪堪称标准的苏琮,有些谨慎道:“是有此规定。但你依旧未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可不受理此案。”
“开国义商,我苏家居首位!”苏琮眉头一挑,带着些傲然回应:“昔年论功行赏昭告天下的圣旨,大家可以自行查证!”
听得这铿锵有力的话语,朝臣们眼角馀光瞄了瞄开国的勋贵们。有些忍不住暗中腹诽一句:开国勋贵功劳最大的武勋都废掉好几家了,区区商贾废掉更为正常!但无奈这些话没法当面说啊!
毕竟祖宗成法——太丶祖爷打下的江山定的法,後世子孙就必须祖宗。不管私下如何,但明面上得遵守,否则就是不孝子孙啊。
作为开国勋贵,世世代代靠军功维持住国公爵位的定国公淡然的接受朝臣们或明或暗打量的视线,甚至他还给自己便宜外甥女婿夫婿使个眼色:妥了!当年为苏从斌的爵位,武帝就是用太丶祖爷这一辈分压制让和合帝都无话可说。眼下又搞这种辈分,绝对武帝这个大外甥的主意。
就是……就是这回也忒厚颜无耻了些,没个文臣打配合吗?
镇国公表示自己也听得懂看得懂,甚至他摸了摸自己新到手的官服,双眸炯炯发亮。
难怪早上直接毫不犹豫发作礼部尚书,甚至还重新定义什麽叫礼部!
感情是让他霸占着“礼”这大义啊!
想想武帝先前解释何为礼部,那一句句的可不就是为此时此刻做准备?!
高坐龙椅的武帝:“…………”
没错过近在眼前的两个大聪明的眉眼官司,武帝瞧着自己亲姐夫那蠢蠢欲动的小眼神,气得差点要炸了。唯恐莽夫被利用,他沉着脸,话语直白带着火气:“来人,去请开国圣旨为证。但苏琮你是在避而不谈自己以祖父母名义状告一事?”
冷不丁听得帝王开口质问,朝臣们神色愈发微妙。他们不敢大不敬观察帝王此刻是什麽神色,但打量审视苏琮却是轻而易举的。毕竟朝臣只是陪审而已。
而这一刻苏琮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
咚咚!
一下比一下有力,一下比一下急促而又剧烈,强势无比的宣告着他苏琮的性命,诉说着他的年少轻狂。
诉说他可以作为一个十岁的孩童,肆意彰显自己的才华。
不用循规蹈矩,不用如履薄冰,不用小心翼翼,更不用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更不用七年寒窗苦读煞费心思好不容易得来的秀才被一笔剔除。
他今日甚至有报复满朝文武的快感!
轻描淡写拿掉他的功名可以!那就一起得个“无才”的名声。
敬仪说得对,别自证,要反过来质问!
想着,苏琮心跳声跳的更加剧烈了,仿若下一刻都能从喉咙深处窜出来,以致于一开口他的声音还有些清晰的颤抖。
“回……回皇上的话,草民唯恐围观的百姓不知律法条例,先入为主的误会草民得侯门荫庇。故而循序渐进,缓缓诉说今日草民有底气的律法缘由。”苏琮缓缓吸口气,让自己音调渐渐平稳下来,甚至还言语间充斥着发自肺腑的委屈:“开国义商是我苏家祖宗创下的血汗与荣光。锦衣卫也查证了,昔年苏家因为苏承衍落败,未厚颜无耻求助过织造局,也未请内务府托情,从未用过开国助力的一点功劳。甚至也没有朝顺天府喊过冤,说苏承衍是被有心人设局才愈发迷恋赌博。”
“我等认了,是因为我们知道什麽叫善恶忠奸,什麽叫律法!什麽叫家族管教不严出了败家子,是罪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