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兄同样,儿臣亦是十分心痛不安,想同去送一送小楚将军。」
「请父皇恩准。」
来了。
太子祁昭毫不意外,他看向皇帝祁邕。
皇帝轻皱了皱眉,看了眼还跪在地上,但已经直起了上半身的楚樾。
楚樾好像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茬,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肯定完全没想到二皇子要去送他。
——二皇子也要去送送将军,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去就去吧。」
皇帝低头喝茶。
二皇子大喜:「多谢父皇!」
殿外风雪飘飘。
馀下再无什麽事,大太监冯公公就把他们一群人全送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门前,太子祁昭的宫女撑着红伞,站在他身边,为他挡雪。
另一位太子殿的宫女站在小楚将军旁边,举着红伞,为他挡雪——一开始二皇子宫里的宫女想来撑伞的,但太子殿的宫女瞧见她凑上去,立刻心中了然。太子祁昭也立刻给她使了个眼色,宫女就也抱着伞过来了。
不过,原本给楚樾撑伞这事儿落不到这两家人头上,是该宫里的宫人来为楚樾撑伞的。
可那位宫人一看就是被人说了什麽,站在一旁跟块死木头似的不吭声,满脸的装傻充愣。
楚樾对着眼前两把伞沉默片刻,默默地往太子殿的红衣宫女身边凑了过去。
太子殿宫女为他撑开了伞。
看见这一幕,二皇子祁烽没说什麽,仍然保持微笑。
毕竟是二皇子,该有的礼数不能丢。楚樾朝二皇子行礼道辞,刚要转身走,二皇子就叫住了他:「小楚将军。」
楚樾身子一僵,又回过头去。
太子祁昭就站在他两步开外。刚刚楚樾转身走时,面对着的就是他。
他又被叫了回去,祁昭心中冷笑,没说什麽,站在原地两手一抱,装作事不关己。
楚樾彬彬有礼:「二皇子,还有何事?」
祁烽笑着:「并无他事,只是父皇曾说,小楚将军此次回京负了重伤,我也十分担忧。」
「我也听说,皇兄给了小将军许多补品药材,又请宫中太医前去问诊多日,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虽说皇兄心系小将军,万万是轮不到我这外人来插嘴的,可我放不下心,拿来送到小将军府上的单子请人看过。不瞒小将军,那些补品其实大多只是一时有效,更多的是徒有其表罢了,恐日後,小将军还会犯伤病。」
「到了战场上还犯伤病,那可就不得了了。小将军若不嫌弃,我贤安宫中还有些珍贵东西,小将军且都拿去,日後熬煮吃下,对伤病极有好处。」
二皇子祁烽笑意温和,声音温柔如春风。
楚樾却毫不犹豫:「啊,不必了,太子殿下已给了我许多了。」
「小将军这是什麽话。大伤刚痊愈,就要回北疆赴战,补品药材自然只嫌少不嫌多的。」
楚樾摇摇头:「二皇子的心意,臣心领了。」
「只是太子殿下当真已给了微臣许多东西。殿下还怕那些补品药材相克,请了宫中的大太医来一一清点查看,都细细瞧过了。补品都经大太医之手确认过,全都没什麽问题的。」
「微臣一介武夫,这些药不药的,实在弄不明白。更劳烦太子殿下费了心,连熬药的顺序都麻烦大太医列了一纸出来,给了微臣。」
楚樾一脸真诚,「大太医亲口说,那都是上等的好东西,绝不是什麽一时有效,徒有其表的药品。」
祁烽:「……」
「二皇子是误会了,太子殿下这般好的人,怎会给一些徒有其表之物呢。」
「殿下几乎搬空了平乐殿,补品多得侯府几乎塞不下。那样多的珍贵东西,这两月里微臣也没能全部吃下,馀下的还有许多。就算是都塞满马车带上回北疆,也有些带不下呢。」
「今上更是恩宠有加,方才亦要赏下来些药材,已是足够了。」
说着说着,楚樾又疑惑,「二皇子,是拿着太子殿下的补品单子找了哪位太医,才以为那些珍贵东西只是徒有其表?」
祁烽脸上的笑有点开裂。
祁昭耳朵挺好,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平时无事就是一副面无表情装没事人的模样,可楚樾这几句话和祁烽有些扭曲的笑脸真的让他很难绷。
祁昭嘴角开始疯狂抽搐,根本压不住笑。
偏偏楚樾还不觉得有问题,他仍然一脸真诚地望着二皇子。
这就是更难绷的地方。
他是真情实意地担心二皇子是被人蒙了,才这样说太子祁昭。
二皇子说不下去了,他打了声哈哈敷衍了两句,自觉脸上无光,强颜欢笑地和楚樾行礼道辞,带着人就匆匆溜了。
楚樾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