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想出了诈死的办法……」李无已嗤笑,「混蛋玩意儿,你居然……还想得出这种办法……」
「毕竟我?本来要?当皇帝的,我?爹是争储冠军。」陆青泽朝他笑笑,「说说别的吧,赵公公。当年,你和二?皇子是君臣之交,两个人一起里?通外敌,把大衡毁了。」
「一起做了这麽大的事?儿,你俩肯定互相特别了解。可即使互相了解,也不一定惺惺相惜。」
「两只?老鼠都知道自己是老鼠,後来一起走出泥沟披上?了人皮,可不会互相搀扶。它们生怕对方说出自己是只?老鼠的事?儿,生怕自己身上?的人皮被扯下来,所以会互相警惕,互相戒备。」
「你和二?皇子就是这样的。」陆青泽说,「以二?皇子的性格,他也不会和哪位权臣互相惺惺相惜。」
「所以我?想,你是恨他的。」
「你恨他,所以你想趁此?机会,也报复报复他。你想借我?的手,把他杀了,是不是?」
李无已抬起眼睛。
那是一双溢满黑色鬼气,满是怨气的眼睛。看向陆青泽的时候,里?面闪烁着?怨毒的光彩。
「是。」他大方承认,「这天底下……哪儿有不恨皇帝的臣子。」
「那混帐,根本不配为帝。……你也是,你们全都是……什麽天子,不过是一群……投胎投的好的臭虫罢了!」
「你也是!」李无已朝着?他大喊,「这是你们欠我?的!!」
「祁昭,你父亲……你祖辈!你祖辈不管臣子为他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居然就因为旁人几条弹劾,就把扶持他一路,最是忠心的臣子打成罪臣,流放北疆!?」
「爬上?那个位置就变得这麽多疑,平白无故冤枉好人!这就是你们做皇帝的!」他喊,「我?家里?人,我?祖辈,本该长命百岁!你们这一条血脉欠我?们千百条命!!」
他在指责怒骂,陆青泽却面无波澜。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要?拿我?当祭品,让自己长生。」陆青泽双手插兜,「你觉得我?欠你,是吗?」
李无已冷笑:「你不欠我?吗?」
「我?觉得你欠我?。」陆青泽说,「又不是我?流放你家的,我?本来能好端端当个皇帝,全让你折腾没了。」
「你为什麽不跟我说?」陆青泽问他,「你告诉我?,难道我?当年不会为你家主持公道?这死玩意儿比我靠谱不成?」
他边说边踢了踢地上昏迷不醒的二?皇子。
李无已冷笑:「你能是什麽好东西……天子血脉,没一个好东西。」
「这货也是天子血脉。」陆青泽说。
李无已不说话了,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他。
陆青泽笑出了声来——他觉得「李无已」其实心里?清楚得很,二?皇子和太子都一样,都是他最恨的天子血脉。
可只?有用二?皇子,他们才能毁灭衡国。
他又怎麽不知道,告诉太子和皇帝,这件事?就有很大可能能迎来转机?
他知道的,他知道他们能为他主持公道,可他们不要?公道。
被流放去?的北疆一直在下雪,冻死了他的祖辈。不知那里?发生了什麽,但他的祖辈定然是含恨而终的。
祖辈含恨而终,而他们也一直不得昭雪。沉冤一直埋在雪里?,就那麽过去?了很多年。
公道没在该来的时候来,所以他也不要?了,就算是毫无道理的迁怒,他也要?皇帝和太子为这件事?陪葬。
他毁了宫城,献祭太子,要?太子为李家流血,赔上?生生世世的命。
不讲道理。
可「恨」这件事?,本身就不讲道理。
陆青泽心里?都懂,却不打算可怜他。
「你这些年,其实心里?都懂,知道我?最无辜。」陆青泽说,「你家的事?,说出来的确可怜。可我?更可怜呢,好端端地?就被人烧了宫殿,被人抓走,让人在肩膀上?烙了个奴印。」
「那应该也是你指使的吧。」陆青泽说,「祖帝那时,流放的罪臣身上?也会烙印,落奴籍。」
「你恨皇帝这一脉,所以你也要?我?过一遍这个滋味儿。」
李无已没应答,还是盯着?他。
但即使如此?,陆青泽也从?他满眼的不甘和倔强里?得到了答案。
没错,就是这样。
陆青泽心生悲凉,他想起过去?在满园飘桂花香的宫里?,他总是看见赵公公就和看见亲爷爷一样,朝他跑过去?。
「赵公公,你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什麽样儿,也知道我?爹什麽样儿。」
「我?爹是个好皇帝,你理应明白,你把自己的事?儿说出来,他就能帮你。我?爹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却一次都没犹豫过这件事?,到最後还是为敌军领了路,把我?们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