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疯批的傅总
傅嘉言回到车里,他如同一只困兽般,砸着方向盘,肆意破坏,发泄着内心无以言说的痛苦和难过,他真的想和沈懿行好好过日子,他和白小月什麽都没有,他没有半点对不起沈懿行的地方,可是沈懿行却狠心的一次又一次为了各种理由而抛弃他。
是不是在沈懿行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比他傅嘉言要重要,所有的人或物都在他傅嘉言之山,是不是只有对他傅嘉言,才会这麽无情残忍,才会走的毫无顾忌。
甚至还带着他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榆嬉——
狂躁无能的怒吼,在私密性极好的车里扩散,些微声音泄漏出去,路过的人匆匆瞥一眼便立马离开,谁知道开这麽贵的车的人,是个神经病呢。
傅嘉言双目赤红,攥紧的拳头里上指骨节处被尖利的装饰物给划破,渗出丝丝血迹,青紫斑驳,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汩汩流下,滴答滴答落在裂开的指关节上,显咸涩的泪水渗进伤口,带来麻木的疼痛。
傅嘉言感觉不到那点痛苦,他低着头,嘴里发出野兽濒死的呜咽,手紧紧捏住胸前的衣服,他的心脏被一双名为‘沈懿行’的大手紧紧捏住,可能下一秒就会爆炸,这颗心,下一秒就会被炸成碎片,鲜血淋漓。
傅嘉言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他无意识地摸了摸满脸的泪水,恍惚间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这次是第二次吧,从小到大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哭泣,还是很多年前,很多年前,那是他初中时候吧,少年爱意萌芽的朦胧时期,傅嘉言也不例外,从小养尊处优的年纪,人生没有遇见过半点挫折,少年人纯粹的友谊,在青春的记忆里肆意挥洒着汗水,每一个同学都扬着稚嫩的笑脸,单纯又疯狂。
他们快乐的成长着,傅嘉言从小就感情淡薄,他看着同学们又笑又闹,他始终融入不进去,直到後来,他有了第一个朋友,一个敢和‘冷面’少年交朋友的同学,他会拉着傅嘉言去踢球,去跑操,去吃饭,去补习,年幼的傅嘉言终于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傅嘉言想要感谢他,在那位同学生日那天,傅嘉言约他出去玩,两人约在奶茶店碰头出发,傅嘉言还为他的朋友准备了礼物,年幼的傅嘉言忐忑的坐在窗边,第一次交朋友让傅嘉言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是大马路,可以很轻易的看到人来没来。
很快,那个同学背着书包,迈着欢快的步伐向奶茶店走进,他穿过人海,穿过车流,走在马路上,小小的傅嘉言看着向他走来的欢乐的人儿,就像一只黄鹂鸟,扑腾着小翅膀向他飞来。
下一刻,小小的傅嘉言的瞳孔里,只剩下了红色……
血红色。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直直撞向了他的同学,一只漂亮的黄鹂鸟,变成了染血的尸体。
这麽多年,傅嘉言早已忘了那名同学的样貌丶声音,甚至是名字,可他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他和自己交朋友,他根本不会死,是他害死了他的朋友。
如果他没有和那位同学交朋友,如果他没有想要给同学过生日,如果他没有约在那家奶茶店,他就不会被车撞死,一条鲜活的生命,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那一天,傅嘉言哭了很久。从此以後,傅嘉言就封心绝爱,再也不敢交朋友,更不要说爱情。
这麽多年,傅嘉言从来不对任何人动心,友情丶爱情,他通通不碰,他不敢,也不愿,白小月是他的挡箭牌,也是他给自己定的救赎目标,这麽多年来,他一直都愧疚得很,白小月的出现,让他的内心得到了久违的宁静,白小月就像那名同学一样,哪里像又记不得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白小月的出现减轻了他一点点愧疚感。他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救下了一个被父亲卖掉的可怜omega,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他没有救下的同学在他面前获救了一般,那是他的自我安慰,也是自我救赎。
有了白小月的出现,傅嘉言慢慢放下了愧疚,沈懿行的出现,彻底让他放下了过往。
沈懿行出类拔萃丶卓尔不群,他强大又多才,他能力出衆又无所不能,可是背地里,他却又娇又俏,竟是个生理上位于最底层的omega,沈懿行身上的强烈反差,让傅嘉言开始对他感兴趣,最後想要更多的了解他,最後又深深的迷恋上他。
在傅嘉言无知所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爱上了沈懿行,深深的爱上了一个和他一样强大的人。
这让傅嘉言很快释怀,这一次,傅嘉言相信他的感情不会害死一个和他一样强大的人,沈懿行不是弱者,不是需要保护的菟丝花,他们的爱是对等的,是地位相当的较量,是强强联手的对决,最後,两人双双臣服于爱情。
白小月是被他父亲买给他的,傅嘉言在第一眼见到白小月的时候,真的恍惚了一瞬,那个绝望的丶痛苦的丶没有一点光的眼神,就好像他同学临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是濒死之人陷入绝境的眼神,是没有生的可能的决绝。最後他把白小月买了下来,带在自己身边,一边教他,一边保护他。不是他对白小月有什麽感情,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年少的遗憾和获得些许心理安慰。
所以他会对白小月心存一丝怜悯,他会最後在白小月陷入泥潭的时候愿意帮他一把。
可是沈懿行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沈懿行是教会他爱的人,他和白小月在一块‘演戏’三年,三年的时间,他对白小月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才会在分手时那麽干脆利落,除了金钱,他没有别的可以给白小月。
沈懿行是教会他爱的人,只有在沈懿行身边,傅嘉言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会因为沈懿行笑,因为沈懿行心乱,因为沈懿行嫉妒,因为沈懿行暴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沈懿行面前大大咧咧的外露着自己脆弱的感情。
他的生活因为沈懿行而开始有了色彩,沈懿行冷面冷情,可内心却藏着火热,他把自己僞装的那麽要强,可是在自己面前,他却娇俏的如同自己的omega一样,全身心的依赖自己。
沈懿行就是一个背着坚硬後壳的蚌,外壳再坚硬,内里也是翕张着柔软的嫩肉,但是一有刺激,他就会再一次紧紧闭合他的壳。
傅嘉言用自己最大的真诚和爱,让沈懿行慢慢接受他,认可他,渐渐的打开一点点壳,让傅嘉言得以窥见沈懿行不为外人所见的风姿绰约。
但是只要轻轻一刺激,沈懿行的壳就会毫不犹豫的缩回去,紧紧闭上,等自己再一次软化他,安抚他,他才会再稍微打开一点,可是这一次,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沈懿行都不再为他打开壳了,他选择永远封闭。
傅嘉言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游荡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没有目的地,没有尽头,没有远方,只要有路他就开,他茫然无措,活了这麽多年,作为整个傅氏的骄傲,整个傅氏的顶梁柱,第一次这麽无助又彷徨,他找不到沈懿行,他已经让他的助理去查沈懿行的行踪,可是助理给他的答复却是人在医院消失後,就不见了踪影,确实能查到沈懿行的机票信息,是今天下午的,前往美国的,登机记录显示人这会可能已经落地了。
走的这麽快,甚至不听他半句解释,他就要甩开他,没有给两人留一点退路。
已经是下半夜了,傅嘉言没有半点困顿感,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路上,车子的油耗很高,他的剩馀油量不多了,迫不得已,他把车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最冷的冬日,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周边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路边是光秃秃的绿化树,焦黄的路灯在路边闪烁,照亮一小段距离,冬日的寒风吹着落叶,打着旋刮过傅嘉言的豪车。
他推开车门下车,呵出的白雾袅袅消失在寒夜里,傅嘉言依靠在车门上,熟练地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迅速模糊了他的眉眼,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苦涩……
傅嘉言双眼没有焦距,冷风吹透了傅嘉言的羊毛大衣,半点抵挡不住寒冷,猩红的烟头在黑夜里一闪一灭,模糊的照亮傅嘉言一点凌厉的脸部轮廓。
夹烟的右手已经冻透了,冷的麻木,傅嘉言毫无知觉,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把沈懿行给逼回来。
美国是吧,沈懿行既然要躲,那他最好躲的好一点,如果被他找到,这次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孩子他要,沈懿行他也要!就算沈懿行去了国外,他也照样能把人找到,圈养起来!
沈懿行说他只要孩子,没关系,他会让沈懿行清楚知道什麽叫只要孩子,他会让沈懿行一直为他生孩子,下一次,他要把沈懿行彻底标记!
烟已经燃到了根部,傅嘉言下了个决定,既然沈懿行躲着他不出来,那他就逼他一把,彻底把沈懿行给逼回来!
既然沈懿行固执地认为他和白小月旧情复燃,那他就复燃到底,只要沈懿行乱一点马脚,他就会迅速定位到沈懿行,然後找到他!他要让沈懿行看到这条大新闻,让沈懿行带着痛苦不甘,直到他愿意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这一次的傅嘉言,再也不会对沈懿行留情了,沈懿行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彻底伤透了傅嘉言一颗纯粹的爱恋之心。
他不会放弃沈懿行,更不会放过沈懿行,这一次,他要彻底把人圈禁起来,再也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个胆大又疯批的念头逐渐在傅嘉言冻僵的脑海里成型,就算沈懿行会恨他,那他也要把人给逼回来,只要沈懿行能待在自己身边,他什麽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