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你输了
一片昏暗的室内,唯有雕花大床上带有一点清浅的呼吸,被子下是几乎看不到起伏的瘦弱身体,傅嘉言躺在旁边,看着瘦削的人独自心疼。
不知看了多久,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有了动静。
沈懿行醒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皮乱颤,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睁开了薄薄的眼皮,刚刚清醒,他的眼神还没聚焦,深棕色的瞳孔里是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乱翘起的额发,睡红的脸颊,微微湿润的眼眸,竟然让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意外的稚嫩。
就好像这五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沾染分毫,他依然是那个五年前深爱着自己的沈总,傅嘉言失落的想着,不像自己,五年的时间已经把他摧残成疯子了。
床上的沈懿行一下子坐了起来,好在衣服还是穿的整整齐齐,这让沈懿行不自觉松了口气,他脸上带着点仓皇,一转头,就对上了傅嘉言沉沉的目光。
沈懿行毫不意外,在他睁眼的那一刻,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傅嘉言。
沈懿行喘了口气,暗自压下内心的五味杂陈,他试图向傅嘉言冷静的沟通:“安安呢?你把我们带到了哪里?”
傅嘉言却没回答沈懿行的问题,他伸出手,很是自然地想要去抚平沈懿行睡乱的额发,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沈懿行偏头躲过了傅嘉言的触摸。
夏季黏腻腻的空气包裹着傅嘉言空荡荡的手指,他拈了拈,神情有些尴尬不愉。
沈懿行仿佛没看到般,又问了一次:“安安呢?”
“送到我父母那里了。”傅嘉言轻飘飘抛下一个炸弹。
沈懿行听到这话,立马炸了,他爬起来,跪坐在傅嘉言身前,一把揪住傅嘉言的衣领,脸上是震怒,他恶狠狠的看着傅嘉言,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扑上去咬断傅嘉言的脖子。
“傅!嘉!言!”沈懿行咬牙切齿:“你有什麽权利把安安带到你家人面前!他是我的孩子!他姓沈!他不姓傅,你把孩子还给我!”
傅嘉言沉默不语,一双墨瞳直勾勾的盯着发怒的沈懿行。
沈懿行快被傅嘉言给弄疯了,他看着傅嘉言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脆弱的脖颈,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狼群,据说狼是很专一的动物,一生只会拥有一个伴侣,如果伴侣死忙,他将独孤终生,狼的脖颈是他的致命点,但是狼愿意把自己的要害毫无保留丶坦坦荡荡的展示给自己的伴侣,以示效忠。
沈懿行眼神暗了暗,傅嘉言不是狼,他也不是傅嘉言的伴侣,此时的他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发了狠的沈懿行,双手掐住傅嘉言的脖子,手上动作随着呼吸用力,他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句咆哮道:“傅嘉言!我给你最後一次机会,你把安安还给我!”
表面再怎麽凶狠都是僞装,只要傅嘉言细心点,就能发现沈懿行的双手颤抖不停,安安的不知去处,让沈懿行内心慌乱无比,他怕,他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安安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撑,他不能失去安安,曾经最痛苦最难过的日子,都是幼小的安安陪他走过来的,也是安安的笑,治愈了他的産後抑郁,如果没有安安这个孩子,也许今天他沈懿行就不用受这个罪了,他会在五年前就死在那个冬日的冷风里!
沈懿行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傅嘉言的脸色很快就因为呼吸不通畅而憋得发红发胀,口鼻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傅嘉言却一动不动,只是垂眸看着双眼血红,想要他死的丶曾经的爱人。
不断地窒息感涌了上来,傅嘉言的身体开始下意识反抗,他控制着自己,手也仅仅只是抓紧床单,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耳朵开始嗡鸣,眼前是黑白雪花一片,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能涌进傅嘉言鼻腔里的空气,已经非常稀薄了。
沈懿行就这麽看着傅嘉言挣扎,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窒息,看着他涨红的脸,和无波无澜的黑瞳。
他的手好像突然间没了力气,他猛然间松手,扬手给了傅嘉言一巴掌。
这场掌握在沈懿行手里的生死对峙,终究是他输了。
傅嘉言的脸被沈懿行一巴掌扇偏了,他抚着脖子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着,大量空气的突然涌入,让傅嘉言咳嗽不止,狼狈极了。
可就是这麽狼狈的傅嘉言,却在咳嗽声中放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