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在夏夜里夜空晴朗,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之後,易修拉开窗帘,月光就这麽水一般地流进屋里。
那只黑猫舔好了毛,踩着猫步跳上窗台,支棱着耳朵看了看窗外,然後回头来看着易修。
易修愣住了,忽然觉得这猫似乎是想要说些什麽,它就这麽站在窗台上,看看外面看看易修。
易修明白了,它这是想出去外面,便擡手拉开纱窗。
黑猫果然利落地从窗台跳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顺着墙根消失在夜色里了。
易修看了看开着的卧室门,想必这只猫是从正门进到房里的。
睡了一觉,门竟然是开着的。
究竟是谁开了自己的房门呢?
进屋睡觉之前,易修非常肯定自己是关好了门窗的,因为夏夜里太多蚊子。
而且他屋中开着空调。
易修顿时脊背一凉,这只猫会开门的概率太低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刚才那东西进了屋子,并且开了门,就躲在吊顶上,刚才那会儿,到底是跑掉了还是躲在这间屋子里呢?
这种未知的恐惧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更加折磨人。
看那只黑猫的反应,易修只能安慰自己那东西大概是走了吧。
忽然从身体里泛起一股疲惫感。
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很奇怪,明明从前并不是这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的体质,究竟是什麽原因会发生这麽多奇怪的事情?是什麽让他频频看到那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呢?
“啪嗒”一声,什麽东西敲在窗台上,易修转头一看,张悬黎一脸被人欠了八百万不还的表情在窗台外面看着易修,身上正正经经穿着件黄大褂,身上还背着他那个黄布包。
三两步走过去,易修开了阳台上的门,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低声问:“你怎麽上来的?”
“爬上来的。”
易修看了眼高高的围墙,勉强笑了笑,指着屋子里问:“我这屋子好像有什麽不干净的东西。”
张悬黎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你屋子里没不干净的东西才不正常。”
易修一愣,“什麽意思?”
张悬黎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罗盘来,就往楼下走。
易修只得跟上去。“停电了,小心楼梯!”
张悬黎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看得见,倒是你,跟过来做什麽?”
易修被说得哑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看看是什麽东西在作怪,也好让我放心。”
“你不相信我?”
“不是……”
张悬黎打断他还待说下去的话头,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的那口井,伸手就去搬井盖儿上的大石头。易修连忙自告奋勇。
井盖儿打开,里面顿时向上腾起一股寒气,易修忘了拿手电筒,于是转头看张悬黎下一步要怎麽做。
只见他踌躇了一会儿,绕着水井转了半圈,手里的罗盘内外有三圈,和易修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有些相似,但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图案和刻度却非常复杂。
但是张悬黎却并没有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倒是易修一直帮他盯着内外三圈罗盘转动的方向和顺序。
张悬黎倒是不急,转头到另一边观察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碗,比画了一下位置放下,然後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来。
易修看不出这张符纸和之前的有什麽区别,但是张悬黎似乎不怎麽紧张。他食指放到嘴边沾了点唾液,在符上轻轻这麽一点,符纸就像被钉在墙上一样悬在了半空中。
易修看得瞠目结舌!张悬黎确实是高人,这麽近的距离看到第二次,依旧还是觉得很夸张!
张悬黎不以为意,翻手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嘴里低声念了句什麽,符纸打着旋儿烧着了,纸灰一点不落地落在了瓷碗里。他又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只玻璃瓶来,倒进碗里的时候,一副肉痛的表情。
这让易修更加好奇这是什麽东西。玻璃瓶上看不到什麽标示,里面的液体也看不出什麽异常,和普通的水似乎也没什麽区别。
张悬黎端着碗站起来,走到水井对面的树桩边,将符水顺着树桩浇了一圈。
易修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倒下符水的地方,张悬黎打了个响指,噗的一声,树桩就着了火,只是火光带着点蓝紫色,散发出奇怪的香气。
树桩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朽了。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易修心里好似被狠狠刺了一下,心惊不已。
张悬黎看着火光慢慢褪去,将那只倒空了的玻璃瓶放在树桩上,蓝紫色的火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全往玻璃瓶里流动。到最後,凝成了一股白色的烟。
张悬黎眼疾手快,易修还在发怔,他已经迅速将玻璃瓶塞住收进了黄布包里。
“这……这是什麽东西?”
“你们家这院子不光风水不好,还特别容易养精怪,我看这井还是填了得好。”张悬黎又拿着罗盘往易修那栋小楼里走,边走边说,“你知道槐树的槐字怎麽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