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张悬黎将脸埋在易修脖子里,闷声道:“你那时做到了……”说着,他张嘴将易修的喉结含进嘴里,轻轻吮吸。
易修瞬间嘶的一声,浑身一颤,再也抑制不住冲动,急不可耐去脱张悬黎的衣服。
而张悬黎很快就感觉身体置身于浮浮沉沉的深海之中,随波逐流,顺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被推到顶端。
他被反反复复疼爱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最渴望的部分因此而被填满,不再空虚。
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只有在两人交织的汹涌潮汐之中才能得到平复。
在易修终于筋疲力尽坠入梦中时,张悬黎将额头轻轻碰着易修的额头,轻阖上睫羽,等待进入易修的梦中,共赴一场曾被遗忘的美梦。
张悬黎就像一个跟在易修身边的局外人,不远不近地看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的岳临渊,远处的河边,他正躺在河里悠闲地洗澡。
他朝树上那人靠近,却见树下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他只好躲在草丛中,看向出现的陌生男子,疑惑这人究竟是谁。
那人一头白发,却长着一张年轻朝气的脸,朝着树上的岳临渊招了招手。
後者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下道袍,才跳下树来,看了眼远处河里的人。
张悬黎看着他道袍下支起来的位置,忍不住脸红,原来易修说的是真的。
岳临渊此时表情略有些不悦,拉着那人转过身,朝树林外走去。
“又来找我做什麽?”
那人还不住回头去看河里,揶揄道:“哎哟,想看你到河边看不是更清楚?他对你,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吧?”
岳临渊一把将他脖子拧回来,“别胡说八道,我跟他,没可能的。”
张悬黎心里一紧,顿时心脏跟着微微抽痛,看向岳临渊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
“为什麽?”
岳临渊犹豫片刻道,“凡人的生命如此短暂,我却要独自面对他的死亡。没有得到,就不会害怕失去。”
那人顿了顿,笑容不由僵住,半晌点了点头,“我也大限将至了,老友,在我死前,替我完成一桩心愿吧?”
岳临渊看了看他,点头道:“你说。”
那人微微一笑,伸手揽住岳临渊宽阔的肩背,“我有一面招魂幡,名叫万鬼幡。我将他送给你,从此之後,你答应我不再吞噬怨魂和恶鬼,用魂契将他们困在万鬼幡中。”
岳临渊看着他递过来的那面黑色的招魂幡,面露诧异之色,他用指尖抚摸了下手中冰凉的布料,眼中微微露出动容的神色。
“你的心愿就是这个?”
那人开朗地笑了,“我这一生娶妻生子,虽然寿命不长,但是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幸福。我希望你这个朋友,也能在我死後,平安顺遂。”
“好,我答应你。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岳临渊擡头看向他,正色道,“我身体里的怨气和煞气已经压制不住了,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或许连自杀都选择不了。我想将张悬黎托付给天师道,希望你们张家能抚照他,护佑他生生世世,平安顺遂。”
那人顿时露出惊讶的目光,“我以为你至少能再撑一个甲子。你是希望将他送走吗?他不会同意的。”
岳临渊叹息一声,“不同意也得同意,几天之後,他就再见不到我了。到时候,你让张家那个後辈来接他。”
那人听到这里,终于摇了摇头,急忙道:“你该是知道他对张悬黎用情如何,原本就是竹马情谊,如今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也不肯娶妻生子。你这样不就相当于将他推向别人?”
岳临渊淡淡道,“如果没有遇见我,这就是原本应有的结局,不是吗?”
听到这里,张悬黎如坠冰窟。
原来那一世,青梅竹马的张肃文来找他,是这麽一回事。
而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找不到岳临渊的踪迹,就像从未遇见过这个人。
十年时间就像是一场独自一个人的梦。
周围所有人开始对岳临渊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连张肃文的父母,也不再反对张悬黎以男儿身与张肃文一起生活。
因为岳临渊为张家创造了万鬼幡这种凡间难得的神物,张家人能使用他,就意味着世世代代受到岳临渊的抚照。
心中这股寒意又混杂着丝丝缕缕的酸涩悲痛,张悬黎从未想过。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岳临渊也许做过许多事情。
甚至愿站在他看不见的某个树影间,草丛里,或是破庙里,默默守候着他的生生世世。
这是远远超出张悬黎理解的那种爱意和付出,既不是追逐,也不是守候,更不是求爱,而是祝福……
张悬黎不可抑制地泪流满面,几乎让他看不清心心念念的那人的脸。
如果他对岳临渊的爱是执着,是不悔,那此刻他看到的岳临渊的爱,就是高高在上,犹如神明一般,圣洁美好的存在。
他此前心里所有的不安,懊悔和脆弱,都在此刻释然。
如果这一刻能永恒,那该多好?不用面对後面的痛苦分别,煞气侵蚀,以及轮回之苦。
因为他一时无法确定,那个被岳临渊亲手杀死的自己比较痛苦,还是那个被独自留下的岳临渊比较痛苦。
张悬黎再也不愿忍耐,起身朝着岳临渊奔去,不顾梦中人惊诧的目光,扑进他坚实的臂弯。
岳临渊惊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张悬黎,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吻住自己的嘴唇,热情拥吻。
他不由自主抱住张悬黎的腰背,听着张悬黎喘息着松开後,哑声道:“你不是想淦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