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谢谢你们收留我们过夜!”
“不客气!”老翁笑着摆手,“都是岩国人!”
海曦在犹豫了数秒后,还是忍不住再度劝说:“张大爷,你真的不打算带你老伴一起逃兵灾吗?我们来的那座省,江饶省,它已撑不了多久了,省里的驻军都快撤完了……大爷你们这村子可离江饶省不远啊,大爷你要是继续跟你老伴留在这里,恐怕……”
张大爷摇头,“我和你大娘都这么大岁数了,浑身都是些病,哪里受得了赶那么远的路。与其死在外面没人收尸,还不如死在自己屋里。”
海曦便也不好再劝了。
王大娘好心对他们说:“那边地里有几颗我们家的老李子树,还剩高处有些不好摘的李子我们没有摘。我跟你大爷要是为那几个李子摔下来就不值得了,我们吃这么多年李子也早吃伤了。
“你们要是想吃李子的话可以自己去摘,全摘走也没事,反正留在那里也是被鸟啄。”
海曦连连感谢,接着便兴冲冲地带着周妙妙和枢零摘李子去了。
田边的几颗李子树的树顶处,的确还零星挂得有些李子,全摘下来的话少说也有七八斤,能装一大袋了。
那青溜溜的果子让海曦和周妙妙都咽起了口水,“望梅止渴”这一成语在此时具象化了。
“看吧,我带你们走迷路了还是有好处的,不仅在别人家里成功蹭住了一晚,美美地烧热水洗了头洗了澡。现在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呢。”
昨天海曦带他们走小路,一不小心迷路走到别人村里去了。
村中大多人都逃兵灾逃走了,只剩少部分年纪大的和舍不得故土的。
海曦趾高气昂地使唤:“妙妙,你坐傻帅肩上负责摘李子,我负责举桶接。傻帅,你把妙妙抱起来吧。”
“好~”周妙妙开心地向枢零伸手,“二爸爸,抱~”
海曦对那个称呼偷偷翻白眼。
又在周妙妙摘下第一个李子后,指示到:“妙妙,你先尝一口看酸不酸。”
周妙妙把李子塞嘴里,“爸爸,李子酸酸的。”
“给我一个我尝尝。”海曦伸去手,“这李子看起来的确是有点酸。”
“我也要吃。”枢零张开嘴,“啊——”
周妙妙挑着大个的李子,给爸爸摘一个,又往二爸爸嘴里塞一个。
海曦咔嚓一口咬下去,被酸爽得直眯眼,又被李子的清香味给勾着忍不住地嚼巴,并把剩下的半个李子也全塞进了嘴里。
而枢零就受不太了这酸味了,他一口下去跟真变成了傻子似的,在嘴边哗啦啦地流起了清口水。
当海曦和周妙妙奸笑着要再喂他吃酸李子时,他便把脸扭来扭去,说什么都不肯再张嘴了。
没一会儿,三人便把李子摘完了,足足有小半桶。
海曦高兴地把桶放回板车上,然后又琢磨着说:“我们要不挖点野菜再走吧。之后我们就要进城了,现在城里的新鲜蔬菜多半有钱都没处买。”
周妙妙问:“爸爸,你认识野菜吗,你别把我们毒死了。”
海曦得意洋洋,“你猜怎么着,我还真认识。你看那边的那一丛,锯齿状的长条叶片,黄色的花骨朵,那个是蒲公英;而这个,红色茎秆伏地生长,叶片小而圆润,这个是马齿苋;那边田垄上的那一大片,那是折耳根,现在长老了,但也还能吃;我们刚才来的路上我还看到有一窝野薄荷,我们以后烧水喝时可以丢点进去。”
“哇~”周妙妙大为崇拜,“爸爸你好厉害~”
海曦高昂头颅,“那是。要知道你爸爸我小时候,可是经常跟你爸爸的爸爸一起去野外露营呢。”
说到此处,他感伤地叹了口气。一边蹲地上拔起马齿苋,一边落寞地继续讲述:
“在我妈病逝后,我爸就经常在周末,开车带着我和我妈的相片,去城郊野外露营。我妈妈病逝前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她躺在病床上经常念叨,她的胸口好闷,她好想再呼吸一次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海曦停顿了一会儿,“……等我爸爸也病逝后,我就再也没在野外露营过了……直到现在,丧鬼子打来了,我们开始逃难,不得不露宿野外……”他自嘲地笑笑,“我以前还一直想,我往后再在野外露营的时候,会是在我成家之后,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呢。”
周妙妙一边陪他拔野菜,一边安慰,“爸爸,傻帅跟我就是你老婆孩子。”
海曦红着脸啐,“谁要他当我老婆。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你别再总开我跟他的玩笑了!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腐,长大还得了!”
周妙妙大声背诵起网上学来的经典语录:“我是腐女我自豪,我为国家省男票!”
海曦绷不住乐,“很好,很有精神!妙妙,等你长大以后,我再把你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念给你听,哈哈哈。”他向一旁招呼到,“傻帅,别傻站着了,快过来一起挖野菜。”
枢零乖乖跟着蹲过来。
“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有好多我听不懂的词。”
海曦随口胡诌,“我们在商量把你卖了换糖吃呢。你来把这窝野菜拔光,我去拔那边那窝,等我转头后,你可千万别偷吃啊。”
于是等海曦转头后,枢零立马进行了一个偷吃的动作。
然后再度被生野菜苦成了流口水的傻子,招来海曦和周妙妙的共同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