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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这一回爆炸如约而至。屋外巨响，脚下地板震动，姜小海本着不浪费粮食的美德，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

店老板从外面瞧完动静回来，姜小海的手机嗡嗡震动。听完电话，姜小海付过早餐钱，按照电话里说的地点找了过去。

“你一定要救姜迎紫吗？”

“昨晚我去医院，看见嘉驹被警车转移，他出不来了。毛毛还小，我姐肯定要救，这回失去的东西太多，你就当我，需要有个人撑着吧。”

姜小海把袋子递过去，定水往里面看了眼，拿起文件袋，问：“这是？”

姜小海看着那东西笑了一下，神色温柔的说：“这是我和嘉驹给毛毛的生日礼物，我们给她留了笔钱。我带着不方便。”

定水点点头，把文件袋放回去，不放心的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

姜小海拒绝：“不用。有李文龙吸引警察的注意，郑北就算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这是个连环计。救我姐和接毛毛必须同时进行，不能给警察反应的时间。”

定水只能同意：“那好。你多小心。”

姜小海跨上摩托，想了想还是决定以防万一：“定水，吴老大信你，刘博文信你，我也信你。毛毛还小，要是我和我姐都回不来，她就托付给你。过几天她生日，记得替我说句生日快乐。到时候，袋子里的东西除了文件袋，其他都是你的。要是我真的回不来，照顾好毛毛，她想做什麽，让她自己选。”

定水看着他，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上前一把抱住他，轻轻拍了几下。

“一定回来。”

昨日跟姜迎紫通过电话後，姜小海还给白英打了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梁嘉驹的情况，让她把公司和梁嘉驹办公室里所有该处理的东西都抓紧处理掉，随时关注着公安局那边的动向。

接着姜小海开车去了大腾化工厂，本想着接应一下姜迎紫，去到附近发现大腾已经被警察围了。

姜小海试着给姜迎紫打了个电话，姜迎紫接了，让姜小海不要再想着救她了。

大腾化工厂和嘎子湖化工厂离得不算远，姜小海决定也回工厂看看情况。他翻进工厂里，看见一个没穿警服的人被擡上救护车，旁边的人说是被梁嘉驹打伤的，梁嘉驹打伤人後跑进红旗林场，郑北已经带人去追了。

姜小海知道梁嘉驹是想去找小武停在木料厂的车。中午离开工厂太急，身上没带枪，也不知道郑北带了多少人去追，姜小海没敢轻举妄动，只能开车从小路赶到木料厂等着，看能不能接应上梁嘉驹。

梁嘉驹被擡上警车送走後，姜小海打电话告诉七爷的人情况有变，又打给当时正在边境线上等着接他们出境的定水，让他先回哈岚。

哈岚市公安局指定的犯罪人员就医医院是哈岚市人民医院，姜小海在医院里找到了姜迎紫和梁嘉驹的病房。看守姜迎紫的警察比梁嘉驹那里少，姜小海在医院里转了几圈，心里有了一个救人的计划。原本是想趁着还在医院，两个都能救下，後来梁嘉驹被警察转移走了，是去公安局的方向，姜小海只能把他从计划里去掉。

姜小海的计划只对李文龙说了一半，他确实要调虎离山，把警力吸引到市区南边，但是以郑北的脑子，肯定很快会识破这个计划，发现姜小海真正的目标在北边。

这个时候，能和姜迎紫这个证人相提并论的，就只有证物了。刚好证物仓库和市医院都在北边，还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反向。姜小海便准备将计就计，利用李文龙误导郑北，让郑北以为他和李文龙打算劫冰从码头出境，把郑北引到哈岚市最东边的武家屯废弃码头，而真正的逃跑路线却是从西边先离开哈岚市。等郑北抓到李文龙反应过来，想再从东追到西，也来不及了。

早上十点十分，姜小海在去医院的路上遇见张鑫杰，叫住了他。

姜小海问他怎麽没去学校，张鑫杰说身体难受，跟老师请假回家了。

姜小海原本想拿到花之後再打电话，这会儿看见张鑫杰，有了个更好的想法。姜小海从张鑫杰包里拿出本子和铅笔，写了几句话，对张鑫杰说：“一会儿我翻页，你照着这几句话念。念完了我送你回去。”

姜小海怕他有不认识的字，特地标注了拼音。张鑫杰拿着本子先看了一遍，姜小海把他带到公共电话亭旁边，等到十点二十七分才拨打了公安局的电话。

姜小海把话筒对着张鑫杰，电话接通後，一页一页的让他照着念。

“这是第一次爆炸，接下来是第二次，十点半，第二次，两个小时後还会有第三次爆炸，位置在哈岚长途汽车南站，红星幼儿园，热力厂，三选一，希望你们能找对地方。”

张鑫杰一念完，姜小海立刻挂上了电话。姜小海把张鑫杰抱到车上，让他抓紧自己的衣服，把他送回小区後门。

车跑没多久，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张鑫杰抖了一下。等把人送到小区後门，张鑫杰下了车，拉着姜小海的衣角问他怎麽知道会爆炸。

姜小海给了张鑫杰几张钱，说这是个秘密，让张鑫杰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往外说。张鑫杰十分信任姜小海，点头答应了，姜小海摸摸他的头，发动车子走了。

一路上，警车丶消防车丶救护车的声音响个不停，都是朝着市区南边的方向驶去。

姜小海把车停在医院外面，在约好的地方看见了抱着花束的花店老板。

金黄的向日葵，浅紫的紫罗兰，点缀着一片苍白的满天星，这些花材都是姜小海要求的，既是庆贺，也是祭奠。

姜小海抱着花束前往住院部，上到八楼，刚进走廊就看见前面堵着一群人。是姜迎紫劫持了一个护士，正在跟看守她的三个警察对峙。

姜小海不太明白姜迎紫为什麽要突然闹这一出，明明很容易就能解决的，她这麽一闹，公安局会立刻派人来增援。

姜小海退回到楼梯间，透过窗户往下看，果然看见了赶来增援的警察和郑北。郑北能赶过来，多半还不知道冰被劫走的事，现在要想引开郑北，也只能提前把这事捅出来，让郑北相信他已经带着冰离开了。

姜小海上到楼顶，把气息平复匀了，才打出这通电话。

“喂。”

“郑北，我，姜小海。”

“藏得真够深的呀，小马哥。”

姜小海没想到郑北居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郑北咬牙切齿的语气忽然使得姜小海低落了一天多的情绪和自尊都得到了极大满足。即便输掉了很多，可他还是彻头彻尾地愚弄了郑北。

姜小海笑着说：“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

郑北问：“你在哪儿啊？”

姜小海说：“你猜猜。”

“小海，赶紧跑，别回来！”电话那头传出姜迎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