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把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挪开,离他远一点。
她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比如这不单单是因为岗位被抢的问题,她难过的是他根本没有和她商量,哪怕有难处,那也应该早早告诉她。
比如录用的人偏偏是她最讨厌的同事,这让她以後怎麽相处?
但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都该发个消息提醒一下吧。
他最近早出晚归,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她的事了,同样,他在做什麽,和什麽人打交道,她一无所知。
第一次,她明确意识到两人之间隔了层透明纱。
池砚珩不单单是指着绿叶和她讨论liveonedayatatime的知心伴侣,他更是掌管整个公司的总裁,是能一句话定人生死的上位者。
平时怎麽撒娇怎麽作都行,但生意就是生意,他决定的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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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起床,程鸢就给Emma发了消息,诚恳地和她道歉。
板上钉钉的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敢想Emma会有多麽失望。
程鸢除了愧疚还是愧疚,昨晚池砚珩已经说了,会给Emma安排新的岗位,但她已经没底气再掺和Emma的事了。
她收拾好东西之後,发现池砚珩还站在客厅没出发。
他扭头看她一眼,“今天坐我的车走吧。”
程鸢走到他身边,错过身去拿车钥匙,“不用了,我下午回来得早,不跟你一起了。”
池砚珩拉住她的手,“下午我争取早点下班,或者让杨浩送你回来。”
知道她心情不好,男人特意把时间空出来等她,一起去公司上班。
她往上提了下包,最终还是心软,浅浅点了下头。
临下车时,程鸢解开安全带,听到驾驶座上的人照例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还是那句话,程鸢反应平平,应了句好就下车了。
新部门在大楼顶层,她跟着hr去报道,连路过翻译部的机会都没有。
听人说,牌子早就被摘下来了,同事们也是各有各的去处。
晓晓离职後真的做起了自由译者,从朋友圈看,墨镜冲锋衣加氧气瓶,人已经飞到了西藏看雪山,看布达拉宫。
和她关系好的一共就两个人,Nora也选择离职,跳槽到京市另一家小而美的翻译公司,仍旧专耕翻译领域。
她对于入职引导的流程再熟悉不过。
hr把她领到部门办公室後就离开了,程鸢一个人站在门口,里面四五十人,没有一个注意到门口的她。
她像是闯进陌生领域兔子,惴惴不安在门口张望,抱着电脑包迟迟没敢进去。
“麻烦让一下可以吗?”
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程鸢下意识偏身避开,她站定後倏地擡头。
Ian正一言不发站在她对面。
他长了一双很容易骗人的无辜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眸中含光,谁见了都想夸一句可爱。
但此时此刻,他盯着程鸢,皮笑肉不笑,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须臾,他又恢复了那副“我何罪之有”的表情,礼貌又不失风度开口:
“早上好,Yara姐,咱们又能继续做同事了。”
转变之快,让程鸢觉得刚才他脸上那副嘲讽是她的错觉。
她没回应,转头快步走进了陌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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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环境并没有给她心态带来太多转变,程鸢决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以防胡思乱想。
项目部要比之前忙碌许多,她初来乍到,又没有经验,很多工作开展起来十分吃力。
好在她目前不缺时间,也愿意上进。
换了部门,但之前的AI翻译app项目她还是继续参与。
每天早早起床就开始看数据,看翻译,下午走得很早,但回到家还是要加班。
为了跟上进度,程鸢还主动在网上报了学习班,每天到点就去听课,把日程排的满满当当。
同事们全都忙到飞起,没空管她是谁的老婆是谁的女儿,来了干活就对了。
这点让程鸢很惊喜,她现在最怕“格外关照”,哪怕领导一两句嘘寒问暖,明里暗里都是在劝她:要不换个轻松点的岗位吧?
她知道这是授了谁的意,次次笑着打圆场马虎过去,然後埋头更加努力。
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怀疑,当初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无心插柳做了项目经理,却还没有成长到游刃有馀的地步。
池砚珩说的没错,项目经理事情多,而且杂,通常一个会议开一上午,下午就得出报告,几个项目同时推进,程鸢忙得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