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戏剧和文学那些无聊的东西一窍不通,但带着毛线也要去蹭课。
对他来说,程鸢不是空有外表的女孩。
比如她英文说得很好,母语者开玩笑的隐喻和反讽她都能听得懂,不仅如此,她对古典文学和诗歌信手拈来,能把枯燥的东西讲得生动有趣。
Landen看过她在文学课上的表现,丝毫不输给英国本地同学,眼里闪着光,自信又大方。
这和他所有的白人朋友都不一样,她身上有种忧郁安静地气质,平时喜欢独来独往,看书的时候绝对安静,但在课堂展示的环节充满自信。
两种相悖的特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
他没再强求,而是真诚地表示,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把她送到公寓门口。
这条街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teenager疯了似的攻击外国人。
“他们经常聚在一起打人,才十几岁的小孩,受法律保护,所以就算报警也没用。”
一边走着,Landen摊摊手说:“但神奇的是,等一旦迈入十八岁,所有的teenager就会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无缝转化为gentleman。”
程鸢没再拒绝他的好意,两人走在大路上,踩着路边的枯叶,并肩走了回去。
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里。
池砚珩开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後,直到看到两人摆手告别,程鸢安全进入公寓。
而他却没能下车和她说上一句话。
她不怎麽热衷漂亮衣服和饰品,之前品牌方都会把当季新品送到家里,她也只是挑选一些低调和浅色衣服,一切以舒适为主。
如今,冰天雪地的寒冬里,她身上穿的却是臃肿滥造的棉服,棉花皱成一团,凹凸不平,一看就不保暖。
她头发变短了,似乎没了往日的光泽,路灯下毛毛躁躁的,头吹起来时像只小狮子。
池砚珩没法想象她怎麽能把自己照顾成这样。
但她的眼神是亮晶晶的。
她甩掉了懦弱,说话的时候眼神能够直视对方,也会笑着和不熟的朋友开玩笑。
和之前天差地别。
曾几何时,池砚珩出差晚了几天回来,她就抽着鼻子跑过去抱他,小声抱怨着说受委屈了,嫌他回来太晚。
如今,她更像一颗顽强生长的小树,褪去往日的娇气,笔直地抽出身体,一个劲地向上窜。
池砚珩在她楼下停了很久,犹豫之间,楼上窗户里透出的黄色灯光啪地熄灭。
他还是没能去见她一面。
没有用的,他想。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解决,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而她也不是他养的小雀,不能随便抓回去关进笼子里。
池砚珩想起她辞职後的那段日子。
两人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她越来越沉默,明明身体没问题,却经常莫名其妙发烧。
她还有学业,也交到了新朋友,好像比以前更开心了。
那麽他有什麽理由要夺走这份开心?
夜深人静里,池砚珩打了半圈方向盘,掉头离开了公寓楼下。
临近年关,公司越来越忙。
杨浩说,经理那边打过三个电话,问他什麽时候回国。
“度假村项目马上就要开始招标了,各家都在加预算,几个经理有点坐不住了,想请您回去商量。”
池砚珩看了眼日历,上面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日程,具体到每小时每分钟,这个完不成就会耽误下一个。
而他抛下十几个项目经理,在伦敦待了五天。
远程会议不是不可行,但问题是效率太低了。
线下两个小时能开完的会议,放到线上,得磨蹭到五个小时。
池砚珩揉了揉眉心,“我明天凌晨回去。”
杨浩说了句好的,就赶紧去整理文件了。
--
今夜京市机场下了大雪。
又是13个小时的飞行,池砚珩在凌晨回到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