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洋自晨光照耀下再度苏醒,从露的脸撞入他的视线,他擡眸,看见晨光落在垂眸的神像上,神像在目光好似落到了他的身上。
神明在上,我的道该何去何从?
“公子,天亮了。”
祁洋看见落在从露头上的雪梅残花。
神垂眸不语,望神之人已有答案。
……
祁洋睁眼,他趴倒在院子中央,浑身脏兮兮的,前方正是砸碎的花盆,现在天已经大亮,他竟然是直接在地上昏睡了一夜,可是身体却并无异常,精神甚至比前几天的还要好。他又挣扎着爬到花盆前,不死心地找还有没有花种。
他知道这是从露最想要种出的花了,栽了几年都没能发芽,现在好不容易长了嫩芽,怎麽能就这样毁了呢?
祁洋从泥土里翻出剩下的一小颗花种,虽小,但长的嫩芽却比其他的看起来还要翠绿。
幸好,幸好,还能救。
他又挣扎着爬回轮椅,颤着手将花种重新栽进新土里,望着那抹嫩绿,他好像明白了什麽,突然转动车轮,一点一点地向门口挪去,他的手被摩得出血,但依旧没有停止,一点一点地,向门口靠近,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出发。
祁洋没有发现不远处慕容肖肖和白凤遥从树上显出身形,白凤遥有点担心:“小师姐,真的不去帮他吗?”
慕容肖肖哼了一声:“随他。”
白凤遥心知慕容肖肖这是记恨上祁洋的自轻自贱打算教训一下他,只好放弃现身去帮,他又问:“小师姐的梦月灵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只是小师姐怎麽确定祁洋从梦境中出来之後一定会後悔呢?”
慕容肖肖扬起下巴:“因为我不相信。”
白凤遥问:“是不相信祁洋真的就这样放弃从露,还是不相信白小生心中真的没有小师姐你的位置?”成子川说的话提醒了他,从露之于祁洋,其实亦如慕容肖肖之于白小生,寿命长短不齐,情缘深浅不定,都是你追我躲,你逼我退。
慕容肖肖回:“我都不信。”
妖族以紫为尊,紫甘罗罕见,但司阴为了这次的礼服使劲压榨惜春楼,迫使他们连夜生産赶制,累坏了几十个绣娘,这才做好一套完美的婚服。
一簇极为漂亮的花绽放在婚服上,惜春楼特殊的绣法将此花绣得栩栩如生,淡色几近透明,却又和紫甘罗的颜色完美区分,界限朦胧,就像白纱铺在花丛之上。
随之送来的是一个花环。
司阴没有准备凤冠,他让人送来的是一顶花环,上面编满了从露从未见过的花朵,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开得极艳,与那娇嫩青草相互穿梭编成漂亮的花环。花环相较于凤冠来说是婚礼当中不应存在的,但是搭配上简单素雅的婚服,却让人眼前一亮,莫名地让一些年长的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上原始而又简单的婚礼。
据说在上古时期,无论是人还是妖,向心爱之人求爱之时,都会亲自去采摘罕见丶珍贵的花草编织成花环送给对方,妖族还会用特殊的办法令那花环永不凋零,一直栩栩如生地绽放下去。
时至今日,知道这件事的人或者妖已经很少了,代代口口相传的习俗没有被记载在史书上,唯有司阴还明确记得在他的那个时代成亲的流程,新人会互相戴上花环,并在天地之间立誓。那时候人和妖结合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诸多困难险阻,但上古的妖更加嗜血残暴,所以和在他们眼里如此脆弱的人类一起立誓时,妖会多一句——我将违背本能与你一起。
不过司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而他的新娘子心思似乎也不在这上面,从露没有对送来的婚服和花冠发表任何的疑惑,只是在婚服铺开的时候被上面的花吸引了注意力,她问:“这是什麽花,好漂亮啊。”
“是半月花。”桃娘回答道,“花期一月,半月生,半月死,十年开一次花,一次开一个月,半个月开花,半个月枯萎,如今已经绝迹了。”
“……是有什麽寓意麽?”
“没有什麽特别的寓意。好了新娘子,你该穿婚服了。”
桃娘盈盈一笑,挥手让侍女上前更衣,从露呆愣地立在原地,任由桃娘将花环试戴在她头上。
芳香花草味从头灌下,花瓣微微触碰到她头发的时候,从露走了神。
内心突然一个声音:“真的好吗?”
从露擡眸,看见窗外远处的幽深小径拐角,碎琼默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花环落在从露的头上,她背脊一弯,觉得那象征着真心的花环如千斤重,紧接着,她的全身都好像被拖入了深水当中,哪哪都沉重,那花环就好像一个紧箍咒,将她全身上下都束缚起来。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因为愧对真心,所以才会觉得司阴的真心是束缚吗?
从露的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狂乱过,尤其是当她看到碎琼平静的神色,昨夜的记忆涌现,碎琼说,一旦穿上嫁衣,如果她敢反悔,就会被无所不用其极地丶永远地困在这里。
——“司阴不是用来检验你们感情的工具。”
脑海里猛然炸出这句话。
“等等!”从露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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