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把玩着个玉摆件,玉质温润,他蓦地忆起女子被他触碰颈侧时敏感的轻颤,和那声失控的呻'吟。
以及在双双心知肚明时,她拢紧衣襟,对他说:“不可。”
那时她究竟在怕他作甚麽,其实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属于她的残香犹在唇齿间。
姬君凌长指屈起。
他重重地靠向椅背,修长的脖颈微仰,喉结急遽地滚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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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姝游魂地似回到院中。
脑海中交错着一个念头。姬君凌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自从上次在山庄发病搂着姬忽被他撞见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就无法不多想。洛云姝不清楚他适才那样只是药力作祟,还是因为别的。
但他怎麽看都不像那种人。
更让她混乱的不是姬君凌对她的态度,而是她自己。
她身上有情蛊,按理是会抵触姬忽之外的男子,可方才靠近姬君凌非但不觉得难受,居然滋生出那种渴念。
在姬忽那从来没有过。
那是前夫的长子,太过悖伦,她一个南疆人都接受不了。
洛云姝咬咬牙将杂念挥散。
一擡头,见姬忽立在院门处看着她,温和凤眸意味深长。她竟觉得他那样平静审视的目光让她後背丝丝发寒,就如夜深时分走夜路时吹在耳边的一缕幽风,阴仄仄的。
再眨眼,姬忽微微一笑,让她瘆得慌的目光仿若是她的错觉。
他走到她跟前:“在想什麽?我在此处候着都不曾留意。”
洛云姝对上他那双凤目,蓦地想到昨夜姬君凌含住她时的目光。
她移开视线,理了理思绪,最终选择将适才的事道出。
又问姬忽:“你觉得会是谁?”
姬忽看着她没说话。
又来了,那怪异的目光。
洛云姝有些不满,反问道:“莫非你怀疑我有所隐瞒?”
姬忽笑了下,周身清风朗月般的温润又镀上他的眉宇间:“我只是庆幸,你不曾因为怕我误会而隐瞒。”
来前他已知晓适才发生的事,见她心不在焉,不由得多想。
好在她没隐瞒。
洛云姝嗤了声:“有什麽可误会的?我与长公子本就不熟,我也会解大多数毒物,我们怎麽可能会越礼?”
她虽如此说,但姬忽仍是看到她提到姬君凌时微蹙的秀眉。
想到片刻前他的长子可能在中药失控时抱住她,甚至有过更亲昵的举动,姬忽负在身後的手紧了又松。
他不喜欢她与别的男子有触碰,哪怕只是误会一场。
尤其那还是他长子。
洛云姝只当他在思索是谁做的,这种事她也一向懒得去想,全权交给他操心,又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设法解蛊吧?我十几岁时,为了保全自己用中原世族的礼仪规训自己,变得既不像一个中原人,也不像一个昭越人。姬家的主母丶昭越的大祭司,我都无法能胜任,也不想去胜任。我只适合窝在一个角落里懒散度日。”
姬忽看向她散漫的背影,这种握不住的感觉何其相似?几年前她突然离去,他已被折磨一次。
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失去。
姬忽压下不适,宽慰她:“我只需你帮忙占着我的正妻之位。执掌中馈等事,可交由管家。昨夜让你受牵连是我不周全,我会着人尽快查清背後之人,让你们母子安心。”
正好周武过来,他说完便称有要事回了书房。
周武禀报道:“是二公子买通了三房夫人的仆婢,撺掇三房借郡主与长公子离间二房以坐收渔利。”
姬忽温润面上微冷:“我本想念在叔侄之情饶他一命,但他屡次触碰我的底线,断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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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夕照。
洛云姝正在院中看着对着鹦鹉露出笑容的孩子,眉间忧虑再起。
奎山丹木的线索断了,奇药难寻,阿九的毒等不起。
洛云姝决定用从前师父用于培养圣子圣女的秘法,以灵药和她的血交替喂给阿九,来压制他体内毒性。
此法虽剑走偏锋,但可延缓毒性蔓延,让阿九不至早夭。
洛云姝低下头看向幼子。
阿九乌发用一根白色发带半束,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回到中原短短数月,那个沉寂如雕像的小少年已逐渐恢复孩童稚气。洛云姝欣慰地摘下一枝花:“娘给你簪朵花,好不好呀?”
阿九仰起雪白小脸,笃定拒绝:“我不作女郎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