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健跟他说,岑雾开车去了山上,他浑身的血都瞬间冰冷,他都不知道岑雾怎麽敢的。
这辈子他也就受到过两次这种惊吓,上次还是岑雾出生的时候。
当时关行雪在山区拍戏,暴雨下得跟今晚一样大,他跟岑君山都被挡在山脚底下。
关行雪的助理一开始还给他们发消息,说可能要早产了,但雨越下越大,洪流淹垮了整个夜晚,连着几天再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暴雨就像从十几年前下到了今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到现在都还是害怕的。
岑骁本来想敲敲岑雾的脑袋,看他到底进了什麽水,被勾引得这麽鬼迷心窍,但最後也没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反正他这辈子,除了父母,或者岑雾,不会为任何人做这种事。
岑雾又懵了下,顿时雪白的耳根都烧红起来,不是,怎麽都觉得他喜欢谢归澜,就不能有点儿纯洁的兄弟情?
「我…我不,」岑雾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喜欢他。」
岑骁其实知道原主是个同性恋,虽然不知道原主鱼塘里有三千多人,但原主在蓝夜经常找男模,岑骁是知道的。
不过原主怕谢商景吃醋,找他麻烦,从来没跟谁有过亲密接触,顶多就是看个腹肌。
岑骁也就没管过什麽。
他弟弟,看个腹肌怎麽了,什麽腹肌这麽金贵还不给看。
「你不喜欢他,你疯了?」岑骁顿时装出个冷脸,「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喜欢他?」
岑骁对谢归澜带着敌意,谢归澜对他也一样,路家晚宴结束,他开车带谢归澜跟岑雾回家的那晚,在後视镜跟谢归澜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升起了戒备。
当然,他本来对谢归澜观感就不好,不是因为私生子之类的身份,而是对谢归澜本人,那双桃花眼漆黑阴郁,很冷漠薄情的长相。
谢家一滩浑水,他本来就不愿意岑雾跟谢家任何人接触,何况是谢归澜。
但岑雾这已经不是正常能做出来的事了,甚至一般喜欢都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既然这样,岑雾非要这个人也不是不行,不过他得先去查查谢归澜。
宋令薇以前是个陪酒女,在淮京混了十年,圈子很乱,据说後来生了孩子以後,还接过一段时间的客。
谢归澜跟着她,很难不出问题。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岑骁瞥了岑雾一眼,「等我查完了,我就去告诉爸妈。」
「……哥!」岑雾慌忙拉住他。
岑骁这一查,搞不好能把鸠占鹊巢的事情也能查出来,而且岑雾才想起个要命的事,他这段时间光顾着忙谢归澜的事,都没准备好跑路的钱,岑骁倒是提醒了他。
起码他得攒个一两万吧,不然怎麽跑。
更何况,谢归澜也确实……经不起查。
岑家现在跟谢归澜还不熟悉,有些事不适合现在知道。
岑雾还没退烧,睫毛都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躺在病床上,苍白指。尖攥着岑骁的衣摆,就这麽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中都是央求。
「……」岑骁本来已经起身了,又恨铁不成钢地坐下来,这摆明了谢归澜肯定有问题,但岑雾还非要护着他。
岑雾又拉住他的手腕,晃了晃,「哥。」
「你等着吧,」岑骁给他盖好被子,吓唬他,「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瞒着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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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雾在医院二楼输液,谢归澜去买完饭,往楼梯上走时,撞见了关行雪,关行雪肩膀上披着毯子,似乎是在等他。
谢归澜沉黑的双眸抬起来,停下了脚步,少年嗓音低哑,开口说:「关总。」
「小谢,」关行雪桃花眼弯起来,带着点疲惫,但算不上冰冷,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我想跟你谈谈竞赛的事,雾雾想让我帮你。」
谢归澜薄唇抿了下,他知道让岑家帮忙的话,意味着什麽,这种债比单纯的欠钱更难偿还,甚至他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
深夜,医院这边走廊很昏暗,关行雪抬起手,握了下他的手臂,跟他说:「我对你没有恶意,雾雾很关心你,我不想让他伤心,这个事也不麻烦,你不需要觉得有负担。」
谢归澜深冷的眼窝都被吞没在黑暗中,肤色也带着种很冷峻的苍白。
「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的价值,」关行雪抬起头望着他,她才发现这孩子长了双很标致的桃花眼,「既然足够跟我做一场等价交易,就不要觉得有任何亏欠,我现在帮你,等你毕业了,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岑氏工作,希望到时候能证明我没有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关行雪说得很直白,并没有任何安慰,也不带着怜悯,反而让谢归澜更好接受一点。
「……」谢归澜顿了顿,想起岑雾受伤的腿,喉结滚了下,哑声说,「谢谢关总。」
关行雪弯着唇笑了起来,轻轻推了下他的後背说:「走吧,你也没吃晚饭吧?」
岑雾猜到关行雪应该去找谢归澜了,但关行雪这麽在乎原主,看出他想救谢归澜,就肯定不会为难谢归澜。
谢归澜跟着关行雪来病房,情绪也没什麽异样,岑雾眨巴着眼,他趁关行雪跟岑骁没注意,还伸手摸了摸谢归澜的胳膊。
谢归澜:「……」
其实抚摸跟拥抱最能够感知情绪,他拉着谢归澜的手腕,也没觉得谢归澜不高兴,这才放下心来,跟谢归澜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