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天赋
所谓的“楼上办公室”并非单是什麽物理层面的指代,那个突然出现同事也不仅仅是偶然路过的普通职员,如果程非入职得够久就会认出这个将迟禹叫走的小个子男人实则是某位高层的秘书。
那位高层姓林,是公司的大股东,也是四年後入职的林瞳的父亲,还是迟禹母亲的再婚对象。也就是说,在“楼上办公室”等待迟禹的人是他目前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不明所以的人见迟禹四年间晋升速度如有神助,又与林瞳过从甚密,一番联想便说迟禹这是坐上了迎娶白富美的“特快专线”。
风言风语多了迟禹自然也听得见,但他无法反驳,虽然过程有所出入,但从结果来说,他确实是在某一天突然被命运拎着领子扔进了康庄大道,从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窘境里挣脱了出去。
所谓窘境指的是迟禹母亲改嫁前的生活,母子俩被迟禹那位不着调的亲爹老迟拖累得够呛。
老迟是这镇子上远近闻名的废物点心,年轻时仗着有些家底也潇洒过几年,还娶到了当英语老师的迟禹妈妈。
中年时家底子耗费得差不多了,思想上却是没一点觉悟,总以为自己一身本事绝不能浪费在普通岗位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做了个极其魔幻的决定:他要把失去的统统在牌桌上挣回来。
可惜老迟颈脖子上顶的那圆球里一共装了三两脑浆。
每每上棋牌室,没有不欢迎他的。
天选散财童子,谁不喜欢?
老迟逢赌必输,牌技没有进步,偏执心倒是一天修炼过一天,自己袋里空了就开始觊觎别人兜里的银子,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迟禹妈妈皮夹里那点可怜薪水。
竭泽而渔终有个度,等老迟躺地上打滚儿都要不到钱了,赌棍便成了魔鬼,从要到抢,不过几月。
迟禹14岁那年学到个成语叫“鸡飞狗跳”,还蛮好形容自家情况的。
他还发现别人的天赋或许是出娘胎带的,但自己从小就腿脚灵活,靠的绝不是天赋,全凭和时不时飞来的烟灰缸比拼速度的经验。
随着老迟的赌瘾一天比一天厉害,迟禹妈妈不敢在身上放钱,有时候零散的票子实在没处藏,只好偷偷塞到迟禹身上,这事儿被老迟知道了,往後的日子哪怕迟禹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他也拼了命要逮人,没有钱,揍一顿也是好的。
他就这麽跑啊跑,跑了一年多,终于在体育课上一鸣惊人,给老师激动得直按秒表,“哎你,对,就那个高个子,来,再来一百米看看。”
第二个一百米後,傅老师拍着他肩膀笑眯眯下了结论:“明天开始一周三次集训,好好练肯定能赶上联赛。”
迟禹是想拒绝的,从老迟变成那副德性後,他总觉得对什麽都兴趣缺缺,也不是不喜欢,但看看就好了,不是非得参与。
反正有点什麽好的,总会被老赌棍砸个稀巴烂。
但傅老师很坚持,连带着课间走廊上遇到都要走上近前游说两句。
迟禹顾左右而言他,傅老师语重心长,一字一顿告诉他,“你是我教学生涯里遇到的第二个能跑这麽快的。”
“第一个是谁?”
“啊?”
迟禹虽然不想掺和傅老师的宏图大志,但终究是少年人,骨子里总是在意比较。
心想每天被傅老师吹捧,时间长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天才了,搞半天原来天才也不是唯一的。
傅老师从迟禹脸上看出了些许变化,虽然看不太懂,但总归是个转机。
“第一个是谁?哈,明天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傅老师大手一挥,却是分外温和盖在迟禹後背,“下周一就有集训,来看看吧,看看能咋滴?”
傅老师说完这话就走了,留迟禹一人站在走廊有些晕晕乎乎。
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事儿,快走到家时,远远见着一辆分外显眼的白色货车停在前头。几个搬家工正一箱箱往楼里搬东西。
迟禹依稀记得楼上人家自去年就搬走後,那屋子便一直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