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她一路沉默,那时倒春寒,天冷得很,车窗上起雾,她脑袋靠着车窗,手指在玻璃上划拉,不知道在写些什麽。
问她,肚子还疼吗,她只是摇头。
送到小区门口,他先下了车,撑开伞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她下车时,他看了一眼,却发现她眼里蓄着一层水雾。
他忙问怎麽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她摇头,不说话。
举着伞,将她送进小区楼里,脚踩过地上湿腐的树叶,啪叽作响。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是一阵雾气飘了过来:小舅……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孟镜年盯着坐在对面的林檎,她举起手指,在印下的掌印旁边,写了一个什麽字,还来不及看清楚,她便抹掉了。
玻璃是凉的,手指却无端发烫。
林檎回神,暗自心惊,盯着玻璃上被自己抹去的那一块。
去外头买笔试色丶在沙滩或者雪地上写字,横撇丶竖钩丶横……写他的名字,简直成了一种本能。
忽听轻轻的「啪」的一声,是对面坐着的孟镜年,把茶杯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馀光里看见他坐直了身体,向着她的方向倾身。
「一一。」
林檎转过头去。
「我有个问题。」
「……嗯?」
「你当时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目光望着她,单刀直入的坚决。
林檎心里一慌,手指轻攥,「……重要吗?」自己耳朵听来,声音有些缥缈。
孟镜年没有第一时间作声,目光却还是望着她,一刻也没有偏移:「不管是不是,反正我……」
「嗡嗡」一阵声响。
「……」
是电话,持续振个不停。前一刻宁谧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孟镜年垂眼,叹声气,生无所恋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孟缨年打来的,接通以後,他应了两声,便挂断了。
「……缺个人开车,我先出去一趟。」孟镜年说。
「嗯……」
孟镜年看了她片刻,把桌上茶杯拿起来,剩下的一半一口气喝乾,便起身走了。
心脏砰跳,叠着他往外走去的脚步声,她垂着眼,没敢转头去看。
将近五点,采买的两队人都回来了。
後方有个大院子,一半被透明雨棚遮挡,烧烤炉摆了出来,几个人在户外的长水槽那儿清洗食材。
孟镜年被抓了壮丁,帮着林正均串肉。
这事儿真是把他毕生的耐心都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