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简隋英终于还是把之前怀疑李玉胳膊上的伤疤跟李玄有关的事儿婉转地告诉了他。李玉愣了一下,没想到简隋英居然一直都把他哥当成了暴力虐待狂,他一口排骨汤呛得满眼泪花,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简隋英弄了个大乌龙,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先前他还打算把北海项目冷处理了,这回误会解开,他可舍不得放在眼前喷香流油的大肥肉。当天晚上他就把一直搁置在电脑里的项目企划提了上来,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如果说之前的北海项目还只是能赚钱的话,现在有了李玉这层关系,简隋英和李玄的合作那就是跟自己家的大舅哥一起合作,那其中的意义瞬间就不一样了。
简隋英干劲儿十足,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企划雏形定了下来。李玉在旁边陪着他核验资料,有不懂的就问。两个人鼓捣到十点多才将将忙完,简隋英打算最後再看一遍,李玉就先去洗漱了。等他折腾完这一摊子事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钥匙还没送出去。
于是,等李玉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简隋英坐在床边儿,手上拿着个绒布盒子。
他一下就呆在了原地,头发擦到一半都忘了要继续。
简隋英看见李玉脸上的惊讶表情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装钥匙的玩意儿太让人误会了。
他有些好笑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家门钥匙。
“我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带你出去吃饭,这样包装才显得比较有仪式感……”
李玉稳住过速的心跳,迟了半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他抓了抓被毛巾揉乱的头发,跌宕起伏的心态还没完全平复。虽然看到绒布盒子里放的不是戒指多少有些失落,但是一看到简隋英郑重其事地把家门钥匙送过来,李玉还是十分喜悦的。
他把钥匙珍而重之地接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简隋英,“所以,送我这个是什麽意思?”
“还能有什麽意思,你不懂呀?”
“不懂,我想听你说。”
简隋英翻了个白眼,看着李玉虽然明知故问丶却也流露出十足期待的表情,他不由得心软妥协,没好气地道,“家都给你了,你还问我什麽意思?”
李玉心底一热,上来捧住简隋英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温柔缱绻的亲吻熨帖在两个人的心上,在那一刻,他们彼此都感觉到与对方之间的亲密无距离。
“哎,你跟我说实话,刚才是不是以为盒子里是戒指啊?”
李玉眸色温润,眼里闪着期冀的光,抿着嘴唇看着简隋英,也不说话。
“干嘛呀,这麽想让我送你戒指?”
李玉认真地点了点头,“想,简哥送我吗?”
简隋英下巴一擡,脸上的表情得意又张扬,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你之後的表现吧。”
虽然嘴上这麽说,但是戒指这事儿,在两个人这儿都烙下了个印子,提上了日程。
李玉记得之前简隋英跟他说,是自己单膝跪地求的婚,那麽戒指按理来说应该也是由自己来准备才对。想明白了这一茬,他就开始琢磨了起来,还趁着没课的时候跑了好几家珠宝专柜。
可是看了好几圈儿,李玉都没能找到之前看到的简隋英他们戴着的那一款。他有些纳闷儿,隐约记得那是两枚白金材质的男士钻戒,低调优雅的戒指上带着细小的碎钻,看上去简洁又大方,戴着简隋英手上衬得他指骨修长,十分好看。那个时候简隋英还跟他显摆过,说里面刻了两个人的名字缩写。他当时兴致缺缺,压根没往心里去。
如今想起来真是後悔不已,他怎麽就没有上心好好问一问这戒指是哪儿来的呢……找了个两个多月却始终无功而返的李玉这会儿实在是郁闷了。
李玉心想,既然找不到同款,那就找人定制吧。他还记得戒指的模样,画个图稿应该不难。只是那会儿正巧赶在了期末年下,不管是简隋英还是他都被迫忙碌起来。李玉心里虽然惦记着戒指这件事,却也不得不往後推了推。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推,居然就推出去了快一年。
期间,简隋林贼心不死,连哄带骗的利用了白新羽那个二百五,又从他爸手里拿到不少资源,给简隋英下了个大绊子。如果不是两个人及时觉察事有不对,简隋英保不准还真得让这两个兔崽子给坑了。
这件事一出,简隋英是彻底心寒了。虽然之前李玉不止一次跟他提过要小心简隋林,但是他真没想过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能豺狼野心到这个地步。更让他难受的是从小看到大的白新羽,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混蛋玩意儿,让人卖了都还替人家数钱,出了事儿第一个就往国外跑,一个个的都是小白眼儿狼。
简隋英气得嘴角起泡,心里不痛快,一不小心还病了好几天。这可给李玉心疼坏了,请了两天假,连学校都不去,就守着简隋英。
有了李玉的照顾,简隋英即便心里难受,也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康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简家大宅,给简隋林堵在家里揍了一顿。他爸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这事儿说到底错不在简隋英,所以即便他给简隋林揍了个鼻青脸肿,简东远也没法说什麽。
事後没多久,李玉又跟简隋林单独约了一次。两个人是出去谈的,简隋英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什麽,只是李玉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带伤,简隋林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玉没跟简隋英多说什麽,当天晚上一直腻歪地抱着他亲,简隋英追问了两次没有得到答案,也就不甚在意地随他去了。
之後的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开了还是之前跟李玉谈了什麽,简隋林确实安静了不少。他似乎努力想要做回那个不怎麽出彩却让父母兄长都十分放心的简家老二,只是有过之前那麽一出,简隋英再也没办法把他当成曾经柔善无用的弟弟了。
日子难得平静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一个多月,白新羽就带着一屁股的欠债从国外跑了回来。这回还没等简隋英找上门,他大姨就先打来了电话。简隋英对自己这个表弟真的是气到牙痒痒,二十多岁的人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型,他像他这麽大的时候,早就自己跑公司建项目了,而白新羽呢?仗着家里有点儿家底,一天天就知道往死里作。
要是让简隋英真的不管,他下不了这个狠心。但是要让简隋英管,白新羽这个没出息的样儿,能给他一天三顿气得不重样。
看着简隋英强忍着怒气耐心安慰他大姨,李玉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五年後见到的那个白新羽,英姿挺拔丶刚毅果决,无论是从哪儿都看不出来和现在这个浪荡富二代有丝毫联系。
等简隋英挂了电话,李玉想了想,轻声道,“把他送去部队吧。”
他倒不指望白新羽将来能多有出息,如果能像五年後那样成熟一些丶稳重一些,至少也可以让简隋英不再总是有着操不完的心。
李玉的这个提议几乎是让简隋英脑子里白光一闪,他合计了一下,觉得十分可行。于是他趁着白新羽不在家,找了一趟他大姨和姨夫。三个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把这事儿拍板钉钉,根本不顾白新羽怎麽哭喊,直接给他打包就扔去了部队。
那段时间,简隋英既不用每天看着自己亲弟弟那张僞善的脸,又不用头疼自己表弟那个草包又闯了什麽祸,每天有李玉陪在身边,商场情场双得意。
然而让他怎麽样都没想到的是,跟他在一起的第二年,李玉主动跟家里出柜了。
这无异于是一枚丢进李家的重磅扎当。
李玄当时不在家,李玉的话一出来,顷刻间就把他家炸了个天翻地覆。李玉从小乖巧懂事,从不会做逾越之事让家人操心。也就这一次,这一次就让家里彻底乱了套。
当天晚上李玉跟他爸几乎吵翻了天,他被他爸打了一巴掌,赶出了家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收拾好凌乱的心情,给简隋英打了个电话。
大晚上十一点多,简隋英都快睡迷糊了。听见那头李玉说的话,他几乎瞬间就被吓得清醒过来,连忙翻身起来穿了件外套,衣服都没顾上换,出门开车就直奔着李玉去了。
一路上,简隋英都气得想骂人。这麽大一件事儿,李玉居然不声不响的自己一个人就办了。怎麽就不知道跟他说一声呢,至少也得两个人合计一下找个合适的时间吧。然而当他真的看到独自蹲在路灯下,低着头等他的落寞少年时,心里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简哥。”李玉擡头看着他,那双眼里盛满宛如月光一样洁白的路灯倒影,满溢着的喜爱与倾慕都是那样明显。
简隋英嘴唇抖了抖,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李玉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