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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第1页)

至亲

随从小心引着黎玥登上二楼,细密的珠帘被旁人牵起,她于零散碎声中听见前方有人将珠玉狠扣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心下一动,不由得猜测此声来源,明月居专待贵人,以乐器命名各个房间,刚刚那声非琴非笛,反而像……

棋?用棋之人善观全局,心思缜密。

黎玥觉得自己方才贸然跟上来,实在有些大意了。

她看不见是何场景,只感到背後的珠帘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将她松松裹住,她不由得长吸一口气,随着刚刚那人的介绍朝那边行了一礼。

正襟危坐的那人举在半空中落棋的手滞了一瞬,转而笑起来试探问道:“好久不见?”

黎玥带血的眉皱起来,眼睛虽是往前看,却没有焦点,只是空茫茫落在一处:“您是?”

他不在意黎玥的疏离,反而将手上的黑子往棋局上随意一掷,见棋局皆乱後,起身先抱着双臂望向窗外:“岑嵩没和你提起这四年他究竟是如何过的吗?”

一阵衣料悉索声後,黎玥听见对方的步子离她越来越近,他走得沉稳,步步紧逼,黎玥看不见对方面色,却实在地感到了一种被人挟持的心慌——

她似是摊上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比如他的经历,他的同僚,他的传言?”那人步伐一顿,反而往旁走去了。

他往窗下望了一会儿,见残留的血泊被一点点收拾干净後又走到黎玥面前:“我说得有些远了。”

黎玥防备之心渐起,本欲找借口离开,却被他下句话问得一怔。

“当年崖上一别,你如今过得好吗?”

对方带着笑音唤:“阿姐。”

引路的小厮不知何时退出门外,冷清的一片白里,复现出深不见底的山崖,里面是秦娘,是梦魇。她被“阿姐”这两字缠绕四年,又被脑海里一句“阿玥”将她彻彻底底从火海里捞出来,拽进苦海里去。

“阿姐。”裴曜见她没有反应,于是离得更近了,又道:“阿姐不信我麽?不信的话且看我左眼,有一颗和你一模一样的红痣。”

黎玥眼神空茫,一颗泪滑过脸颊,她忽地问:“我记得,他右手背上有一道长疤。”

那是她偶尔才能梦见的场景,那个给她长命缕的小孩褪去满身疲惫,披着一室华光坐在她身旁,她练着茶礼,却不小心碰倒滚水,滑落的茶杯在碰到地面的那瞬间碎裂,飞起的碎瓷片在片刻间便让他的手背见了血。

有个身着华服的女人罚了一衆侍女,小孩却声称是自己顽皮所致,无关其他。甚至引经据典,引得对方捧腹,一场责罚轻而转成赏赐。只是手背上留了一道长疤。

黎玥的手被对方小心牵引,染血的指尖落在起伏的温热的疤上。他盯着黎玥毫无神采的眼珠,笃定地说道:“你真的看不见了。”

“对。”

“你也不记得我了。”

“……”

裴曜突然退後,黎玥感到面前那点紧张的桎梏感消失了,两个人沉默着,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

“岑嵩辞别时,只说这些年做得累了,生死由命。我想过千百种他云游的路线,没想到最後每一条都指向了你。你们什麽时候认识的?“

一个侍女从旁来,轻声和黎玥打了招呼,将黎玥引到刚刚裴曜棋局的对侧坐下。

黎玥不答,只问:“他为什麽辞别?”

她不知晓,裴曜的脸在一瞬间黑了下来,多年前崖上一别,原以为两人生死不复相见,命运如刃,削得他如同恶鬼,他靠对长姐的思念才勉强留有人样,没想到再见之时却……

“阿姐,我才是你的亲人。”

黎玥感到背後的伤口又在往下渗血。

“不能只有我记得啊,阿姐,父皇当年携百官自刎,母後携衆妃殉国,皇城的火如云般烧起来,恰恰照亮了我们出宫的路。”

“这些年,我饮冰茹血,从只知经典的皇子变成一谋十步的杀将。一点点收拢势力,一点点建设人心。我以为我就该这样不人不鬼地活下去了,如今我终于找回你,你却什麽都不记得,连我也一并忘了——

——悯公主。”

最後三个字落下来,砸得黎玥生疼。

***

黎玥一手攥着眼纱,一手拿着岑嵩的包袱,满身血地被裴曜的侍卫送回来。

她沉默着坐在窗下,窗沿的桂花还在散着幽香。打更的人敲着锣路过,声音被风送来,又孤零零落在巷里,显得有些失落。

她心里的豁口被风越吹越大,满胀的情绪压过思绪,她的腰间坠着秦娘的长命缕,左手握着岑嵩的遗物,右手手心上放着的,是临别前,裴曜赠给他的竹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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