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
雪荔低头玩着手中匕首:「师父在?大雪天捡到我,所?以师父给我取名『雪里』。後来楼中誊录名字时,负责誊抄名字的弟子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又不敢问我师父,我的名字就被记成了『雪粒』。
「我只是雪中的一粒尘,一粒米,一粒沙。不值一提,不为人知,无?人在?意。
「後来宋挽风说,这个名字不好,让我重新取一个。我当时第一次出山,看到夏天,看到荔枝。我就给自己?取名『雪荔』了。」
林夜怔忡。
他想:宋挽风又是谁?!
但他无?暇想那些,只听她轻描淡写的讲述,他心头就涌上针扎一般细密的心疼。她的声?音又一贯无?谓……有时候便是这样,她自己?不觉得难受时,总要有旁人代她难受。
林小公子甚至生出些不安。
他为自己?的出身而不安——虽然他现在?东奔西跑十?分辛苦,可他童年?时是「混世魔王」,少年?时是「林小霸王」。他从不缺爱。
面对不幸的人,他的幸福像一种讽刺。
林夜不擅长应对此事,却到底靠着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故作无?事地劝慰他人:「至少现在?好啦。你现在?叫『雪荔』,寓意不挺好的嘛……」
说完,林夜涨红脸,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想扇自己?一巴掌。
但是雪荔点头:「对,我自己给了自己很好的寓意。」
林夜眼中慢慢涌出了笑。他看着黑暗中她的脸与眼睛,想凑过去靠近。可他僵硬着,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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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用聊天来安抚这少女:「你武功那麽好,我好羡慕你啊。」
雪荔:「羡慕?」
她头又开始烫了,声?音闷闷的。她从膝盖间露出脸,眼睛因发烧而水润迷离,懵然看他——这又是一个从来和她无?关的词。
林夜知道生病了很难受。他见她这样,便想关心她。
可他和她有男女之别?。他怎麽关心她,才不算唐突呢?发烧的病人,恐怕也无?法靠内力自愈吧?
林夜心中纠结,口上笑嘻嘻地和她聊天:「对啊。你应该比我小吧?我像你这麽大时,武功可能还不如你七成厉害。长江後浪推前浪啊。」
他又开始倚老卖老了。
雪荔平静说:「小公子今年?未及双十?弱冠。我今年?十?八岁。」
林夜心里道:好耶,问出她年?龄了!只差生辰八字就……停!
林夜啊林夜,你怎能如此堕落?人家生辰八字和你有什麽关系?何况你没听出人家是孤儿吗,哪有什麽生辰八字?
不过林夜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虽然没有生辰八字,但她日?後可以和他一起过生辰啊。
他这样理?所?当然,也不怕旁人听到了打他。
索性林夜只是想一想,此时正因情怯,没有将?他的一腔自大表露出来。
林夜兴高采烈地和雪荔规划她的未来,指手画脚道:「阿雪,你武功这麽厉害,以後肯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你可以游历天下,打败一个个江湖高手,成为传说中的人物,五湖四海都不放在?你眼中。哎,不过你还要很努力才行,到你这个程度,往上走?肯定很难吧?」
他双眸明亮,好似把她的武功当成了他自己?的,兴奋地畅谈属於他自己?的愿望。
然而雪荔不感?兴趣。
她闭上了眼:阿雪是谁?
林夜安静下来。
她睁开眼,见他委屈而沮丧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