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总是显得那么温暖,不似夏日的滚烫。
颜灿很喜欢太阳,他觉得太阳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一切想要继续延续生命的事物能够获得生长的机会。
折射在书房里的阳光正在慢慢消失,颜灿靠坐在轮椅上,手中的书页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舞动,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阵“唰唰”的响声。
他回过神,将书合了起来。
也许是下午看书看得久了,颜灿的脑袋有些发昏,他转动轮椅,朝着摆放汤药的桌子过去。佣人刚把药送上来的时候还在冒着热气,颜灿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苦涩的味道,但这味道又和以前的不同,带着一点清香,缓解了一些晕眩,让他觉得可以勉强接受。
汤勺在碗里转动了几下,颜灿盯着中间的漩涡出了神,黑色的汤药倒映出自己的脸,随着水涡的快速旋转,颜灿觉得快要被这无底的黑洞吸了进去。他失了神,端着药的手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下,顺着碗沿洒下了几滴。
心脏突然收紧,颜灿觉得难受。他低下头,瘦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像是猎人最轻易得到的猎物,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便可轻易折断。
书房的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颜汀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一只手托起颜灿的下巴,另一只手拍着颜灿的脸颊。
颜灿浑浑噩噩,双眼一时无法聚焦,眼神涣散。颜汀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起,温柔却有力量,把颜灿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快要跌落的悬崖边拉起。
“哥哥?”颜灿渐渐清醒了过来,在见到颜汀的时候有些诧异。
颜汀半蹲在颜灿面前,面上的紧张情绪还没有散去,他拿起已经滑落一半的毯子,重新往上盖在了颜灿的腿上。
“还难受吗?”颜汀问。
颜灿摇摇头,对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某种味道敏锐地嗅了嗅,最后像只小狗狗一样将脸凑到了颜汀的面前,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哥哥,什么味道?”
颜汀微微一笑,眸中的笑意像是把颜灿裹进了糖衣里,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晃着里面淡色的液体,“蒋昊霖配给我的。”说着他又把瓶子拿得离颜灿近了些,问道:“你闻着会舒服些吗?”
颜灿对这突如其来的味道适应了几分钟,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不适或是咳嗽,反而觉得让他非常舒适,幽幽的清香从瓶口传来,通了颜灿身体里的小路,消散了刚刚难受的感觉。
“好闻。”颜灿接过那个小瓶子,在鼻尖左右来回地轻晃了下,“又是中药吗?”
“嗯。”颜汀回答道,“以后你就把这个放在身上,觉得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没什么坏处,也对身体有益。”
书房里有些暗了,太阳落下前的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黑夜的升起而慢慢消失。
桌上的汤药已经变得冰凉,颜灿将手中的瓶子拧上盖子,闷闷道:“药凉了。”
既然这样,结果肯定是颜汀下去热药,只不过这次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颜灿醒过来的这几天总是觉着糊里糊涂的,一面是刚刚他跟颜汀拜托说自己也要跟下去而颜汀同意了的时候。
另一种就是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颜汀热药的背影。
家里有两处小厨房,一个是专门用来做一日三餐的,另一个是为了颜灿专门设用的药房。
俗称专门熬药的厨房。
黑夜慢慢来临,树梢处的叶子簌簌作响,摆动着的时候倾泻出了丝丝月光。